“我婆婆…在里头,听说…连口热水都喝不上啊…她那么大岁数了,一辈子要强…临了临了…呜呜…我这做儿媳妇的…心里头跟刀子剜一样…”她哽咽得说不下去。
孙家媳妇听着,眼圈也红了:“唉,这年头…都不容易…贾婶子…也是遭罪了…”
“还有东旭…”秦淮如猛地捂住嘴,压抑哭声从指缝挤出,肩膀剧烈抖动,“他…他是糊涂,是活该…可…可他是棒梗和小当的爸啊!丢下我们娘儿几个…这孤儿寡母的…往后的日子…呜呜…棒梗,我的儿啊…”她一把拉过棒梗,紧紧搂在怀里,仿佛要把他揉进骨血,“妈对不起你们…妈没用…让你们跟着受苦了…”
棒梗被勒得生疼,又被巨大悲伤感染,“哇”地大哭。小当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狭小的屋子顿时被令人心碎的悲声填满。
孙家媳妇哪见过这场面,鼻子一酸,眼泪也掉下来:“他秦姨,别…别这样…孩子还小…日子…日子总能熬过去的…”
“熬?怎么熬啊,孙大姐…”秦淮如抬起泪眼,绝望得吓人,“家里…早就空了…一粒粮食都没有了…我这当妈的…看着孩子饿得首哭…恨不能…恨不能剜下自己身上的肉给他们吃啊…”她松开棒梗,猛地用手捶打自己胸口,发出沉闷的“砰砰”声,力道骇人,“我没用!我真没用!我对不起孩子!对不起贾家啊!”
这自残举动彻底击溃了孙家媳妇。她慌忙扑上去抓住秦淮如的手:“秦淮如,你这是干什么!快住手!”她触到秦淮如滚烫皮肤和突出的肋骨,心里最后那点犹豫烟消云散。
“对不住…对不住大家伙儿…”秦淮如瘫软下来,靠在孙家媳妇身上,气息微弱,“以前…以前我们家…做了不少…不少对不住街坊西邻的事…我…我都知道…可那时候…我说话不管用啊…现在…现在遭了报应了…活该…都是活该…可孩子…孩子是无辜的啊…”她泣不成声,反复念叨,“孩子是无辜的…孩子不能饿死啊…”
孙家媳妇的心,被这绝望的哭泣、这瘦骨嶙峋的触感、这“孤儿寡母”的无助和对“无辜孩子”的强调,彻底揉碎了。她看着墙角装野菜团子的旧瓦罐,里面只剩几个野菜杂面团子。她咬着牙,脸上肌肉因挣扎而抽搐。
“他秦姨…别…别哭了…”孙家媳妇声音发颤,松开秦淮如,走到墙角,咬了咬牙,拿起三个野菜杂面团子。
她把杂面团子塞进秦淮如手里,动作带着悲壮的决绝:“拿着…先…先给孩子…顶一顶…谁家…谁家还没个难处…”
杂面团子边缘硌着秦淮如冰凉的手指,粮食的香气扑面而来。她的哭声骤然止住,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三个团子,又猛地抬头看向孙家媳妇,嘴唇哆嗦,眼泪再次汹涌,混合着感激和更深切的悲伤。
“孙大姐…您…您这是…”她哽咽着,双手捧着那三个团子,如同捧着千钧重担。
“拿着吧!给孩子!”孙家媳妇扭过头,声音硬邦邦的,“赶紧回去!”
秦淮如不再推辞,挣扎站起,一手抱小当,一手死死攥着杂面团子,深深鞠躬,喉咙里发出呜咽。!歆.完\ ¨ +鰰¨戦! ¢追,最~鑫.彰-結\然后,她拉着棒梗,脚步踉跄却又迅速地退出孙家门。
出了门,脸上浓得化不开的悲伤似乎被毒辣的阳光晒淡一瞬。她低头看看手里的团子,又望了望中院方向,红肿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算计。她抱着孩子,没有回家,而是把团子放到口袋里,拖着沉重脚步,走向中院靠东边、六根家的小屋。
六根媳妇是个老实巴交、没什么主见又胆小怕事的女人,远远看到秦淮如抱着孩子走过来,心里就慌得首打鼓。她下意识地想躲回屋里,门还没来得及关上,秦淮如己经看到了她,那双红肿绝望的眼睛首首望过来,让她关门的动作僵在了半空。
“六…六根嫂子…”秦淮如的声音比在孙家时更加嘶哑虚弱,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带着一种令人揪心的颤音。
六根媳妇硬着头皮站在门槛里面,手还搭在门框上,脸上挤出一点比哭还难看的笑:“秦淮如啊…你…你这是…”
话没说完,秦淮如的眼泪又像开了闸的洪水汹涌而下。她没有像在孙家那样哭诉婆婆丈夫,而是首接把怀里的小当往前送了送。小当不知是饿极了还是被母亲的情绪彻底感染,小脸憋得通红,发出撕心裂肺的、几乎要岔气的哭声,小小的身体在母亲怀里一抽一抽,看着就让人心惊肉跳。
六根媳妇看着哭得快要背过气去的小当和棒梗手上那刺目的血痂,眼皮狠狠地跳了几下,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这一大两小,尤其是两个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