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长忽短,映得案头军报上"粮草告急"西个字愈发狰狞。
窗棂外忽有白羽扑棱声,他推开雕花木窗时,信鸽首首坠入掌心,爪上绑着的玄铁令牌还沾着冰碴。
"将军中箭三日前,仍率部突袭敌营。"暗卫跪在屏风后回禀,"阴山雪暴阻断粮道,随军郎中己三日未眠。"
沈祺之指尖抚过玉玦裂纹,北疆特有的狼毒草气息混着血腥首冲鼻腔。他忽地掀翻药碾,苍术与当归滚落满地:"备车!把地窖三百斤熏肉全装上!"
三十辆粮车碾过朱雀大街时,更夫刚敲过五更梆子。沈祺之裹着白狐裘坐在头车,怀中暖炉贴着东方作云赠的护心镜。
车帘忽被劲风掀起,阿沅塞进来的布老虎滚落脚边,虎睛镶着的黑曜石在雪光里泛着泪似的亮。
"少爷,过鹰嘴崖要当心流冰。"老管家将玄铁匕首系在他腰间,"这刀淬过狼毒,见血封喉。"
车队行至北郊官道,忽见雪地里跪着十几个褴褛身影。沈祺之撩帘的手僵在半空——那些竟是月前被劫的粮队民夫,如今脖颈烙着狼头印,脚踝锁着冻成紫黑的铁链。
"给他们松绑!"沈祺之扯下狐裘掷向雪地,"把备用棉衣分了。"
暗卫刀光闪过,铁链应声而断。有个跛脚老汉突然扑到车前:"恩公小心!阴山道上有狼兵扮作流民......"
话音未落,弩箭破空声骤起。
……
粮车在鹰嘴崖结成圆阵时,沈祺之才看清敌军模样。那些人身披雪狼皮,额间抹着人血画的图腾,正是北疆最凶残的狼牙部族。他握紧玄铁匕首,忽听车顶"咚"地一响——竟是暗卫被弯刀劈落的半截手臂。
"点火油!"沈祺之嘶声厉喝,将药囊中的硫磺粉撒向粮车。火光冲天而起时,他看见领头狼兵颈间晃着串人牙项链,其中一枚镶金的正是东方作云亲卫独有。
寒毒混着恨意在血脉里炸开,沈祺之夺过弩箭跃下车辕。
箭尖穿透狼目时,他恍惚想起东方作云教射箭时说的话:"心要狠,手要稳,想着最牵挂的人。"
沈祺之是东方作云带出来的兵,自然不会差,他发着狠,用着东方作云教的招数,那把淬毒的刀一连杀了十多人,刀刀见血,染红了白色的狐裘,剩下的人逃窜,被带的卫兵追击走了。
……
第三日申时,阴山隘口飘起青烟。沈祺之割袍裹住冻伤的脚踝,望见崖壁上残破的"沈"字商旗——正是那日东方作云遇袭处。
血迹在雪地上蜿蜒如蛇,引向山腰处的石窟。
洞内药气熏人,沈祺之踉跄扑到石榻前。东方作云面色青灰地昏睡着,肩头箭伤溃脓处插着半截箭头,手中竟还攥着个褪色的平安符。随军郎中哽咽道:"将军昏迷前最后一句话,是让我们把遗书捎给沈少爷......"
"他敢!"沈祺之抖开药囊,金针在烛火上淬得通红,"拿烧酒来!把剩下的熏肉熬成肉糜!"
……
子夜风雪骤急时,东方作云在剧痛中醒来。肩头敷着熟悉的草药香,掌心贴着温软肌肤。他费力侧头,见沈祺之蜷在石榻边打盹,睫毛上还凝着霜花,发间沾满血污的玉簪将断未断。
"你...咳咳..."话音未落,温苦的药汁渡入口中。沈祺之唇上裂口渗出血珠,混着药汤愈显凄艳:"将军好大威风,遗书要写'来世再续前缘'?"
东方作云怔怔望着他腕间伤痕,忽地想起年前上元夜。那时沈祺之被流矢擦伤,也是这般红着眼给自己包扎,仿佛受伤的是对方。
"今生还没够..…."他抬手抚上沈祺之颈后红痣,在洞外呼啸的风雪声中低叹,"怎么舍得说来世。"
五更天,斥候冲进洞窟高呼:"援军到了!"
沈祺之掀开帐帘,见朝阳刺破阴山雾霭。粮车列阵如龙,熏肉香气混着药烟盘旋升空,竟在云层中勾出个模糊的"安"字。东方作云拄剑立在他身侧,忽将染血的玉玦系回他腰间:"这玉玦要碎,也得碎在一处。"
山风卷起残雪,沈祺之望着蜿蜒如练的援军,终于落下迟来三日的泪。
那些泪珠坠在东方作云手背,烫得胜过北疆最烈的烧刀子。
狼牙部族的反扑比预想中更快。
东方作云肩伤未愈,仍披甲登上瞭望台。
北风卷着冰碴刮过玄铁面具,他望着远处雪原上蠕动的黑点,忽将沈祺之拽到身后:"带百姓进地窖。"
"你当我还是三年前的沈祺之?"沈祺之反手握住腰间软剑,剑柄上缠着的红绸是阿沅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