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时间一晃而过,东郊荒滩上,台田初具规模,深沟纵横如棋盘,引来的淡水正汩汩流淌,冲刷着新堆台田的盐碱。¢n′e-w!t¢i^a′n.x_i!.!o·r-g·
鱼塘蓄了浅浅一层混合着海水与淡水的澄澈液体,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泥土气息,夹杂着淡淡的盐味。
改造首区的框架己立,洗盐压碱尚需时日。
近海渔获的匮乏,是压在临海渔民心头另一块巨石。
驿馆临时辟出的工棚内,灯火通明。
几位被里正紧急寻来、双手布满厚茧和海腥味的老渔民,正围着一张摊开的图纸,眉头紧锁,半信半疑。
图纸上绘制的,正是林晚根据系统优化后提出的“流刺网”结构图。
“郡主娘娘,”一位姓陈的老渔翁,脸上深刻的皱纹如同被风浪雕琢的礁石,他指着图纸上三层不同网目的结构,声音带着浓重的海腥味和迟疑。
“这网……看着是精细,三层网眼,还分大小……可咱祖祖辈辈用的都是撒网、拖网、定置网,这‘流刺’……真能比咱的老法子强?海里的鱼又不是傻子,能自个儿往这网眼里钻?”旁边几位老渔民也纷纷点头附和,眼神里是根深蒂固的经验带来的不信任。
林晚神色平静,靛蓝的衣袖拂过图纸:“陈老伯,诸位叔伯,鱼非傻子,却有习性。此网之妙,便在于‘流’与‘刺’。网随海流漂动,形似水草屏障,鱼群不易惊觉。外层大网目,鱼可轻易穿过,中层网目稍小,鱼身可入而鱼头难出,最内层细密网目,专缠鱼鳃鱼鳍。鱼入外层,以为无碍,待触及中层细网,挣扎反被内层缠紧,如入迷魂阵,进退不得。此非蛮力拖拽,而是‘请君入瓮’。”
她拿起旁边匠人按图赶制出的几段网片样本,手指捻过不同规格的网线:“网线韧而透明,入水难辨。?/卡&卡?小?1说ˉ网-§ .更o?^新D:§最?全′浮子沉子配比,亦依海流缓急、鱼群深浅而定。此网,专为近海中上层鱼群而设,如鲅鱼、鲐鱼、黄鲫,事半功倍。”
道理虽说得通,但老渔民们脸上的疑虑并未完全消散。
毕竟,纸上谈兵,终不如亲眼所见。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林晚放下网片,目光扫过众人,“明日,待风平浪静,选一处平日鱼踪尚可的近海水域,试网!陈老伯,烦您选几位经验最老道的船老大,带上最好的船工。本郡主,亲自随船观验!”
“郡主!”赵寡妇惊呼,“海上风浪难测,近海亦有暗涌礁石,您万金之躯岂可轻涉险地?”
林晚抬手止住,语气不容置疑:“此网若成,关乎临海千家万户生计。本郡主既提出,自当亲证其效。再者,近海试网,周遭护航船只众多,何险之有?不必多言,速去准备。”
翌日清晨,天光微熹,海面风平浪静,只余细微的褶皱。
临海县最大的渔港码头,气氛凝重而肃穆。
数十条大小渔船整齐列队,船头悬挂着崭新的“临海联保”小旗。
中央一艘稍大些的旧渔船,己按林晚要求改装了放网绞盘。
陈老伯和另外三位被选中的船老大,以及他们的得力船工,神情紧张又带着一丝激动,在船上等候。
林晚拒绝了搀扶,脚步稳健地踏过跳板,登上主船。
“郡主娘娘小心!”岸上、周围船上的渔民们齐声呼喊,充满担忧与敬意。
“开船!”林晚立于船头,声音清越。
船队启航,破开平静的海面。
林晚指定的测试海域离岸不远,平日确有些零星鱼获。~8*6-z^w^w^.`c*o`m*
陈老伯等人选定位置,指挥船工将按照林晚图纸要求制作完成的第一张流刺网小心抬出。
林晚亲自上前,检查了网具的连接、浮子沉子的绑扎,确认无误后,对陈老伯点点头:“陈老伯,依我昨日所述,顺流放网!角度偏斜约三十度,网深十寻(约18米)!”
“是!郡主!”陈老伯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忐忑,用苍老却洪亮的声音吼道:“放——网——!”
船工们转动绞盘,长长的流刺网如同一条银灰色的巨蟒,带着浮子的轻响和沉子的闷响,被缓缓投入湛蓝的海水中。
网具入水后迅速下沉、展开,浮子在水面连成一串醒目的标记线,随着海流缓缓漂动。
主船与网具保持平行,缓缓随流漂行。
周围护航的渔船也默契地散开,形成一个松散的护卫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