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差的马蹄声踏碎了林家小院的纺纱之梦,也踏响了林氏兄弟奔赴功名的战鼓。!q\d?h~b_s¢.!c?o,m\
府衙行文上那鲜红的印章和“八月初十前报到”的字样,如同无形的鞭子,抽打着清溪村林家骤然紧绷起来的神经。
“八月初十……八月初十……”林大山捏着那张薄薄的行文,粗糙的手指一遍遍摩挲着上面的日期,黝黑的脸上交织着巨大的喜悦和更深沉的焦虑。
他猛地抬头,望向王氏,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促:“孩他娘!快!把箱底那点压箱底的银子都拿出来!还有新收的那几斗好谷子,明儿一早就去镇上粜了!给娃们换盘缠!”
王氏脸上的神采也瞬间被“赶考”二字占据。
方才作为“多纱车”创造者的从容自信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母亲最本能的、为远行游子张罗一切的急切。
她甚至顾不上再跟围观的妇人们多解释一句纺车,转身就往屋里冲,嘴里飞快地念叨着:“对对!银子!还有新做的两身细布衣裳,得赶紧再浆洗一遍!路上吃的干粮……烙饼!多烙些耐放的饼!晚晚,快帮娘生火!明远明达,你们还杵着干啥?快去看看书箱!笔墨纸砚还缺不缺?砚台得带那块好的……”
林家瞬间陷入一种兵荒马乱的忙碌。
妇人们见状,也识趣地纷纷告辞,留下满院的祝福和羡慕。
赵寡妇临走前,还特意拉着王氏的手,低声道:“王嫂子,赶考是大事!‘多纱车’的事儿不急,等秀才公们高中了,咱再细说!有啥要帮忙的,尽管言语!” 刘婶子也连连点头:“就是就是!两位秀才公定能金榜题名!”
院门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_3\3*k~s¢w·.\c¢o¨m_
林晚默默走到灶间,引燃了灶膛里的柴火。
她明白,此刻林家,乃至整个清溪村上下的心气,都系在了两位即将远行的学子身上。她那个关于“纺声织梦”的宏大构想,必须为这更迫切的家族前程让路。
接下来的日子,林家如同上了发条的陀螺。
王氏几乎不眠不休,赶制着路上的干粮、浆洗衣物、缝补行囊。
林大山则一头扎进了田里和镇上,将家里能变现的粮食、山货甚至一只下蛋的老母鸡都换成了沉甸甸的铜钱和几块成色尚可的碎银。
林明远和林明达也收起了往日的书生意气,埋首于书卷之间,做着最后的冲刺温习,只是眉宇间那份由妹妹“田垄经纬”点化出的沉稳自信,取代了曾经的迷茫与郁气。
林晚成了最细心的后勤总管。
她根据系统里解锁的初级医学和营养知识,默默调整着兄长的饮食。
清晨,是加了研磨核桃仁和蜂蜜的杂粮粥,养脑提神;
午间,必有清蒸塘鱼或炖得软烂的豆类,补充体力;
晚间歇息前,一盏温热的安神草药茶必不可少。
她甚至用新纺出的细棉线,为哥哥们缝制了更柔软吸汗的里衣衬垫。
这日午后,林明远放下书卷,揉了揉发涩的双眼,走到院中透气。
目光无意间扫过墙角,那里静静立着那架改变了一切的“多纱车”,旁边还堆着几缕王氏抽空纺出的、洁白匀称的棉纱线团。.新/完¨本_神`站~ !免.费~阅′读^
他心中一动,走到那筐赵寡妇她们送来的谢礼前——里面除了鸡蛋,还有几块粗布、一小包粗盐。
他拿起一枚温热的鸡蛋,感受着那粗糙朴实的触感,心中感慨万千。
“晚晚,”林明远走到正在整理药草的林晚身边,声音温和而带着深沉的感激,“你看这些鸡蛋,还有这‘多纱车’……乡亲们的心意,娘的心血,都沉甸甸的。以前读圣贤书,讲‘民胞物与’,讲‘经世济民’,总觉得宏大飘渺。如今看着这车,摸着这鸡蛋,才真真切切地懂了。‘济民’不在高谈阔论,就在让赵婶她们夜里能少熬一盏油灯,让刘嫂子能给娃儿多扯半尺没补丁的布,让清溪村的妇人,腰杆能挺得更首些!”
他顿了顿,看着妹妹沉静的侧脸,语气更加郑重:“此次赴考,我兄弟二人,必竭尽全力!不仅为光宗耀祖,更要争一个他日能践行为民之志的立身之本!晚晚,你的心思……哥知道。”他目光扫过那架“多纱车”,意有所指,“待秋闱归来,无论结果如何,哥哥定当全力助你!”
林晚抬起头,对上兄长清澈而坚定的目光,心中暖流涌动。
她轻轻点头,唇角弯起一个安心的弧度:“大哥言重了。哥哥们安心赴考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