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第一下,火星落在撕下的内衬丝布上,只冒起一缕转瞬即逝的青烟。外面的脚步声更近了!沉重的军靴踏在冰冷石板上,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神经上。她甚至能听到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
“快!快啊!”内心在疯狂呐喊。
第二次!摩擦!更多的火星爆开!
更多的火星如愤怒的萤火虫般迸溅而出!这一次,几粒灼热的火星精准地亲吻在柔软的丝布纤维上。
一点微渺的红光,顽强地在黑暗中亮起,如同深渊里睁开的一只眼睛。随即,那点红光贪婪地蔓延开来!橘红色的火苗猛地蹿升,瞬间吞噬了丝布,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在这死寂中被无限放大!
洛兰咬着牙,果断地将这团跳跃的橘红色火焰,狠狠地按向摊开在地上的黑色账簿!
“滋——”
火焰与干燥的纸页接触,发出令人心悸的呻吟。纸张边缘瞬间焦黑蜷曲,贪婪的火舌如同饥饿的恶魔,以惊人的速度向上舔舐!浓烈刺鼻的焦糊味混合着劣质纸张燃烧的独特臭气,猛地在这狭小隔间里弥漫开来,呛得洛兰剧烈地咳嗽起来,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火光跳跃,映亮了她苍白脸上坚定的线条和眼中决绝的寒光。她能清晰地听到外面脚步声骤然停顿,随即爆发出更急促的奔跑和惊怒的低吼!
“烧起来了?该死!那边!” “快!抓住她!”
灼热的气流扑打在脸上。火光中,账簿的纸页正在迅速化为灰烬,那些记录着“天鹅绒”交易的致命字迹,在火焰的舞蹈中扭曲、变黑,最终归于虚无。
洛兰最后瞥了一眼那疯狂吞噬着真相的火焰,猛地转身!她像一道融入夜色的轻烟,凭借着数据视野中对仓库复杂结构的精确测绘,毫不犹豫地扑向隔间深处最幽暗的角落!那里,数据流清晰地标注出一条几乎被遗忘的狭窄维修通道入口,被一堆腐朽的木架半掩着。
她纤细的身影敏捷地侧身挤入那狭窄的缝隙,消失在冰冷黑暗的甬道深处,只留下身后隔间里跳跃的火光,越来越亮,映照着飞舞的灰烬,如同为一场无声的葬礼抛洒的黑色纸钱。
厚重的脚步声和粗鲁的咒骂声在她刚刚消失的隔间入口处炸响。
清晨稀薄的阳光,费力地透过政务厅议事堂那高耸的、镶嵌着古老家族徽记的彩绘玻璃窗。斑斓的光柱斜斜射入,在光滑如镜的深色大理石地面上投下支离破碎的光斑。空气中悬浮着细微的尘埃,在光柱里无声舞动,如同无数微小而无措的灵魂。
洛兰端坐在长桌旁属于自己的高背椅上,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柄淬过冰水的剑。她的脸色在晨光下近乎透明,眼下有着无法遮掩的淡淡青影,那是昨夜惊魂未定与彻夜推演的痕迹。纤细的手指看似镇定地交叠放在冰冷的桌面上,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只有指尖残留的一抹难以彻底洗去的焦黑污迹,无声地诉说着昨夜仓库隔间里那场孤注一掷的火焰。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肋间隐隐的酸痛——那是昨夜撞在墙上留下的淤伤。
紫檀木长桌的尽头,女皇伊莎贝拉端坐于华盖之下。晨曦为她银灰色的发辫镀上了一圈朦胧的金边,那顶象征至高权力的黄金荆棘冠冕下,深邃的紫色眼眸如同极地的冰川,平静之下涌动着无法揣度的暗流。她的目光似乎无意地在议事厅内流转,最终落在了洛兰身上片刻——那眼神极快,快得像掠过长空的鹰隼,带着审视的锐利与一丝难以言喻的……了然?
“昨日所得简报,”女皇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奇特的穿透力,轻易压下了所有细微的杂音,清晰地送入每个人的耳中,“洛兰卿所辖财政署,对军务部部分专项开支之复核,效率卓然,成效斐然。”她稍作停顿,语速平缓,每一个字都像经过精密的称量,“海因里希卿为国分忧之心,或可理解,然军规国法,不容轻忽。”
这简短的话语如同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场各大臣神色各异,目光在垂首不语、脸庞笼罩在阴影中的海因里希与面色苍白却坐姿挺拔的洛兰之间飞快地逡巡。海因里希放在桌下的手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议事厅的气氛陡然变得极其微妙,无形的张力拉扯着空气。几个与海因里希关系密切的贵族重臣脸色阴沉,看向洛兰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冰棱;少数立场倾向财政署的大臣则难掩一丝振奋;而更多的则是深不可测的沉默与观望。
冗长的例会在一片压抑的暗流涌动中终于结束。大臣们行礼告退,身影在巨大的厅门处消失。议事厅瞬间变得空旷而寂静。
“洛兰卿,”女皇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并未起身,目光停留在洛兰脸上,“请留步。”
洛兰脚步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