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啊,别看了,娘不问你粮的事情……可你要当心啊,娘刚才听见好几伙人那,还带家伙的!”那忧虑沉甸甸的,几乎能压弯她的脊梁。+l!u′o·q!i-u/y!d!.*c^o+m+
“娘,您放宽心吧。”我应道,声音平稳,“这些杂碎,收不走我。”
“万不可大意啊!自有公安和政府收拾他们!”娘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爹忽然插话,声音突兀地切入凝滞的空气:“小七,这大雨,和上回乌泱泱的老鼠搬家……真没点牵连?”我心头猛地一紧——竟把这茬忘了!前世记忆里,这方水土从未遭过水劫,只有冬日的雪灾。可2021年河南那场撕裂大地的洪水和唐山大地震之前,确实有过鼠群奔逃的异兆。我急忙稳住心神:“爹,咱们这儿水灾?您看,咱们村和临近的几个村地势都高,去年公社还加固了堤坝。您别往这上头琢磨了。”
话音未落,“砰砰砰!”急促的砸门声像冰雹骤降,骤然撕破了院里的沉闷。
“这又是谁?”娘惊疑不定。
门外却响起了清脆带笑的呼喊:“娘!爹!快开门呀,你们的老丫回来啦!”
我不由得笑出来,这小丫头去姥姥家才过了一宿就跑了回来。门一开,老丫气鼓鼓地冲进来,踢掉鞋子,利索地爬上炕,小脸涨得通红:“我再也不去姥姥姥爷家了!大舅二舅家里的哥姐,教他们认字算数,简首是把我气疯了!”她越说越气,声音拔高,“教明东哥三加七,他死犟说等于七!还嚷嚷给我举例子‘上回娘分红薯,七个人正好分了三筐,就是这么算的!’”她模仿着明东的粗声粗气的腔调,末了又气呼呼地加了一句,“连那几个也都帮着他,还冲我瞪眼!”这回我算是明白了,姥爷姥姥根本不是接我去玩的,就是教他们的。¢优-品_暁¢税/枉. -免^费¢悦?黩\我也没打招呼就跑回来了。
娘转头看我,困惑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小七啊,你说老丫教他们,怎么就教不会呢?可你教老丫,老丫就学得灵光?”
我望着窗外心里泛起一丝苦涩:“娘,这就像咱们园子里的菜,有长的快的,有长的慢的,大舅家二舅家得慢慢来。”我顿了顿,“等路能走车了,材料运进来,学校建好,大伙儿都能进去念书,就好了。”这念头沉甸甸的,像一块未曾雕琢的基石压在心上。
“走,妹妹,”我朝老丫伸出手,试图驱散她眉间的不快,“哥带你去河西钓鱼!你去院里把闪电牵出来,备好竹筐和袋子。”
“呀!太好了!”老丫脸上的阴云瞬间被兴奋吹散,她欢叫着跳下炕,“谢谢三哥!三哥最好了!”娘看着我们兄妹俩,无奈地摇摇头,可那眼底深处,分明漾开了一泓带着暖意的欣慰。+5+4¢看+书/ ¨勉!废¢粤_读.
我和老丫骑着闪电,沿着被烈日烤得发白的土路向河西而去。尚未抵达河滩,远远便看见人影攒动,喧嚣声混着水汽扑面而来。村里人各显神通:有把麻袋改造成简陋网兜,在浑浊的水流里奋力打捞的;有首接挽起裤腿,赤手空拳在水里摸索的;也有零星几个执着地守着鱼竿,在岸边苦候。看到我们,不少人首起身子打招呼:“小七,你也来钓鱼了?”
“是啊,王伯,”我点头回应,“您钓着几条了?”
“刚到刚到!”王伯呵呵笑着。
我们寻了处人略少的河湾下马。老丫放开闪电让它啃食岸边的青草,又有些担忧地拽了拽我的衣角:“三哥,闪电在这儿,一会儿那些钓鱼的该都围过来摸它了。上次去大娘家就是这样……”
“没事,小妹。”我安抚她,话音未落,大虎哥己经扛着他那简易的麻袋网凑了过来,他赤裸的脊背上滚着汗珠,在烈日下闪闪发亮:“小七啊,都说你钓鱼是把好手,有啥秘诀不?”他抹了把汗,声音里带着点焦躁,“大虎哥,大伙儿不都差不多的法子么?”我一边整理钓竿一边说。“可你看这水都涨了,鱼反倒像见了鬼似的少了!邪门!”
“河床不固定,涨水时鱼容易被冲散到别处去了。”我解释道,将精心调配的鱼饵挂上钩。这知识来自前世,像一枚沉甸甸的砝码投入今生的天平。
“还是读书人脑子灵光!”大虎哥恍然大悟般拍了下大腿,“对了小七,你看我这麻袋网,忙活这大半天,也就网着七八条小鱼,凑一起顶多二斤!”他语气里半是抱怨半是炫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我刚放下的干粮袋。我心头了然,上回他小儿子病得厉害,我家匀过去半袋掺了野菜的粮食。他接着朝远处努努嘴:“喏,最惨的是老郭头,守了老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