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一族也跟着得了恩荫。
后宫风起云散,花谢花开,死者长辞,生者苟活。
帝王依旧要登朝听政,内外并重。
后世人不知,那年夏日,盛京夜雨,池水东流,有多少污秽,悄然归于尘土。
——
己入六月,暑气渐浓。
宫墙之内,一切风波似都尘埃落定。
崔氏被赐死、周氏殉女,一时间宫人们行事更加谨慎,后宫里头也空前压抑。
唯有不断生长的绿意提醒众人,盛夏确己来临。
这些日子,沈春颐并未急着去商鹤亦面前送温暖,有些时候,话说早了反倒没什么用。
去乾清殿的途中,她倚在步舆中,望着随风摇曳的石榴花,不觉生出几分感慨。
崔氏就这样死了,好似没受多大的罪;周氏也去了,走得凄楚。
难怪众人常说,这宫中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后宫嫔妃时不时都要惹事,死得死,弃得弃;皇嗣活得成年更是艰难。
皇上登基才两年,后宫之中的嫔妃除去她便只余下六人,皇嗣也只剩下三子三女。
如此一来,来年秋日选秀时不知得选多少新人入宫为皇上充盈后宫,以丰皇嗣。
但那是来年的事了。
眼下她还是想着如何哄得商鹤亦欢心吧。
“臣妾参见皇上。”
换做往日,商鹤亦定会起身迎她,再拉过她的手。
可现下只是朝她一笑,“先歇歇。”
沈春颐淡笑着坐在榻上,抬手拈起一枚黑子,随手落在棋盘上某一角。
商鹤亦望着她这不着边际的一子,也不说话,起身走到她对面落座,拾起一枚白子,接着她的棋局落子。
两人就这般一子一子地下着,却都心不在焉。
沈春颐忽地落了一子,看似随意,却将要紧之地让了出去。
只为让商鹤亦吃她一子。
商鹤亦指尖顿住,忽而失笑,“这样下,你便输了。”
“一局棋而己,输就输了。”她眼波流转,语气柔和。
商鹤亦看着她,只觉心头一松。他望向她身后,不知何时,案几边竟多了一簇素白花枝。
“朕不喜花。”他淡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