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扛着家具走在最前面。阳台上能看到维港全景,阿沅兴奋地在每个房间跑来跑去,最后选定朝东的那间:"这里能看到日出!"
沈祺之在卧室墙上挂了幅水墨画——是晏殊按记忆绘制的玉城梨园。
画纸有些泛黄,但满树梨花依旧如雪。安德烈悄悄在画框旁钉了个剑桥校徽,金银两色在暮光中闪闪发亮。
……
中秋夜,安德烈父母专程从伦敦飞来。高大的爵士先生用标准的中文向晏殊问好,夫人则捧着阿沅的脸惊叹:"和照片里的东方少将真像!"
月光下,两家人分食着双黄莲蓉月饼。杰克逊和阿沅在草坪上追逐,笑声惊醒了树上的夜莺。
沈祺之望着杯中晃动的月亮,突然被安德烈拿过去加了一杯酒,青年指尖的温度透过酒杯传来,沈祺之吓得连忙收起手。
"明年春天,"安德烈突然说,"我想带阿沅去苏格兰看城堡。"
“安德烈叔叔,我奶奶和哥哥也去吗?”阿沅好奇的看着眼前的人。
晏殊的团扇停在半空。老太太望向远处嬉闹的孩子们,轻轻点头:
……
深夜整理相册时,沈祺之发现多了许多新照片:阿沅在运动会夺冠、晏殊的画展剪彩、杰克逊认真的学英语,安德烈笨拙地包饺子……最新那张是上周拍的,他们西人站在太平山顶,背后是璀璨的香港夜景。
虽然他和安德烈没有当成恋人,大家却也成了好朋友,无话不谈。
沈祺之想起去年此时,他们还在为晏殊的药西处奔波。
而现在,老太太的咳嗽声早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她教杰克逊念唐诗的温柔嗓音。
床头柜上,东方作云的怀表指向凌晨三点。沈祺之轻轻合上相册,听见隔壁房间阿沅在梦里笑出了声。夜风拂过新家的窗帘,带着海的味道和花的清香,温柔得像一个迟来的承诺。
……
可是思念,总也不放过他,总在凌晨的时候被梦惊醒,摸一摸身边,却再没有出现东方作云。
凌晨两点,沈祺之轻轻推开阳台门。
半山的夜风带着海潮味,远处维港的灯火己经稀疏。
他摩挲着脖子上的戒指,金属被体温暖得发热,恍惚间像是那人指尖的温度。
记忆总在深夜最鲜活。
梨树下的吻带着梨花白的甜香,东方作云的军装扣硌在他胸口,粗糙的掌心抚过后颈时激起一阵战栗。
那人总爱把脸埋在他发间深呼吸,笑着说像嗅到了体香的味道。
楼下传来阿沅轻微的鼾声。沈祺之望着掌心戒指映出的月光,忽然想起东方作云最后那封信里写的:
"祺之安否,或者吾爱祺之。"现在思念在阳台上疯长,而写信的人永远停在了那年夏天。
夜风吹散眼角湿意。
他转身回屋,轻轻带上门,把往事关在月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