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
剑尖寒芒吞吐,直指案几上那两张染血的、纠缠在一起的“胎儿质押”凭证,
“项王!认!还是不认!这质押物?!”
他的声音冰冷,带着沛县老卒独有的血腥煞气,目光死死锁住项羽。
三万精兵的沉默,是比尖叫更恐怖的威胁。
“项郎…”
一个微颤、带着泣音的女声响起,音量不大,却奇异地穿透了紧绷的空气。
虞姬纤细冰凉的手指拽住了项羽玄色大氅的袖角,身体微微前倾,看似耳语,但那刻意压制的颤抖却让每个字都清晰地送入每个人耳中:
“…咸阳太医院令丞…是我表舅…今晨…他亲自派人…递了吕夫人的脉案抄本…千真万确…”
她飞快地瞥了吕雉一眼,又迅速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盖住深处的惊涛骇浪。
项羽钢铁般的拳头死死攥紧,指节因极度用力而彻底发白,鎏金护腕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赫然龟裂!
锋利的金属边缘嵌入皮肉,一丝刺目的血线蜿蜒淌下。
“少主!”
范增猛地扯住项羽后襟,声音嘶哑如同鬼魅,浑浊的老眼爆发出骇人的精光,死死盯着吕雉,压低声音,每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
“这胎儿…若真生在楚营…她吕雉是何人?”
他枯瘦的手指几乎要抠进项羽的皮肉里,
“她的曾祖…是秦廷典狱长吕不韦的心腹!发明过…专剐宫中孽胎的刑具!‘子母钩’…史书有载!这女人…她做得出来!她真做得出来!”
恐惧,第一次出现在这位老谋深算的亚父眼中。
“够了!!”
刘邦突然暴起,一脚踹翻了面前的酱碟!
红亮的辣油泼洒而出,瞬间覆盖了帛书上“质押条款”的文字!
他猛地拽起吕雉的手腕,那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转身就往外拖,吼声震得房梁落灰:
“妈的!老子不融了!这破钱不要了!孩子咱自己养!走!回沛县!老子卖烤饼也能养活你们娘俩!”
“慢着——!”
一声爆喝,宛如惊雷!
项羽的玄铁护腕带着千钧之力,“哐当”一声巨响,狠狠砸在厚重的紫檀木门框上!
木屑纷飞,门框瞬间裂开一道狰狞的缝隙!
“质押期…”
项羽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他死死盯着吕雉平坦依旧的小腹,眼中风暴肆虐,
“…延至五年!”
他猛地扯下腰间那枚象征着西君身份的蟠龙玉佩,狠狠甩向案几上那团混乱的血污!
“但若流产…或者产下的是…”
他后面的话没说,但厅内温度骤降。
“若流产,”
吕雉比他还快一步,劈手截住那枚带着项羽体温的冰冷玉佩!
锋锐的玉缘瞬间割破她白皙的掌心,一滴殷红的血珠,“啪嗒”,精准滴落在帛书“胎儿”二字上,晕染开来,像一颗诡异的朱砂痣。
“…我自缚入骊山死狱,永世不出!”
她的目光陡然转向虞姬,不等任何人反应,猛地伸手,一把拽过虞姬冰凉颤抖的手,狠狠按在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上!
“虞妹妹,你…作保?!”
虞姬浑身剧颤!
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烫到!
宽大的绸袖因这猛力拉扯滑落半截,露出一段欺霜赛雪的皓腕——上面赫然分布着几处新鲜的、青紫色的指痕淤斑!
正是项羽今晨盛怒失控时留下的印记!
厅内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虞姬脸上,聚焦在她手腕的伤痕上,聚焦在她被迫贴在吕雉小腹的手上。
压力如同实质的巨石,碾碎了虞姬最后一丝犹豫。
“…我…我作保。”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屈辱和绝望的颤音,却清晰地传遍了死寂的大厅。
没人注意到,吕雉唇角那抹一闪而逝、冰冷彻骨的冷笑,更无人察觉,在她宽大的狐裘披风下摆缝隙间,随着动作,隐隐滑出了半截拇指粗细、密封的竹管——那上面沾着一点新鲜的泥土痕迹。
恰在此时——
喀嚓!
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阴沉的天幕,紧随其后的炸雷如同天崩地裂!
暴雨如同天河倒灌,疯狂冲刷着镂花窗棂上那个不知何时被人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