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解围

步子悬停在空中，姜昭握着门框的手不自觉僵硬了几分，终究还是迈进了门内，定定同裴寂对望：

“大人怎么过来了？”

从今日在成衣铺子见到裴寂的时候，姜昭就知道他会来找她。!x!i?a/n-y.u′k~s￠w￠.￠c!o~m′

但是却没想过，会是在这样一个时间，她刚安顿完府中的大小事务，一身轻，只等着回去倒头睡个好觉，他却出现在她的房中。

烛台上只点了一支蜡烛，烧了半截儿，看样子，裴寂进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裴寂没回答，垂眸揉搓开手上的石榴裙。

沉默在空中发酵，姜昭仍旧立在门口，一手握着门框，手指用力，用力，再用力，指甲像是要扣进去门板之中一样。

裴寂终于开口问了：

“今日在太子殿下身边的人，是你？”

“属下不知道大人在说什么。”姜昭在“是”和“不是”之中，选择了最棱模两可也是最能装傻的那个，“属下今日一直在府中，同二郎君对书……”

“别提裴献，我知道他总会帮你说话！”

裴寂猛地抬头，冷声打断她。

这是姜昭第一次看他这样的表情，眼眶因为愤怒而发红，胸膛也剧烈地起伏。,x`x!k~a!n_s`h?u^w?u\.-c*o`m+

她记忆中的裴寂一直是沉默的，无悲无喜的。

此刻看着她，写满了质问，不可置信。

姜昭张了张唇，她还未开口，身后就传来声音：

“石榴裙是我让人买来，给阿昭的。”

姜昭回头，裴寂也双目充血地往门外看，裴献坐在素舆上，挺直了脊背，手中还握着那卷书。

身后没有人，他是一个人来的。

“阿昭今日也确实一直和我在西厢，对书论画，不曾外出。”裴献坐着素舆徐徐上前来，轻笑，“三郎，你怎么又沉不住气了？”

裴寂死死望着他。

这句话他记得比谁都清楚。

当初他用了点儿手段，便让同姜昭的婚事落在他头上，裴献被气得口吐鲜血，他便是这样同他说的：

“二哥，你怎么又沉不住气了？”

而现在，裴献将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他闭了闭眼，努力平复下胸口郁积着的怒气，面上重归于平静。

裴寂起身，走到门前，伸手将姜昭拉到自己身后：

“二哥，昭昭是我的未婚妻，你这样做，不妥。&{看@?书?|屋?? ˉ!无&#错?})内￠?\容￠?”

“三郎的未婚妻不是三公主么？”裴献微微笑，笑意很浅，长眸中同样淬着冷意，“还是我记错了，你下月不是要同三公主成婚了么？”

“哦对了，阿昭才从北郡回来，应当还不知晓此事。”

处在修罗场之外的姜昭终于回过来神，毫不留情地从裴寂手中抽回手，往旁边让了一步，同他拉开距离。

她道：

“我知晓的，三公主已经派人来送过请帖了。”

说着，她转头看向裴寂，一副客套又疏离的语气：

“提前祝大人和三公主恩爱长久，白头偕老。”

“姜昭！”裴寂咬牙叫了一声。

姜昭仿佛没听见一样，下逐客令：

“即便属下现在是男子身份，这里毕竟是属下的闺房，大人未有告而擅自登门，实在于理不合。”

裴寂闭了闭眼，眼睫被气得上下颤抖，片刻后，扔下那件石榴裙扬长而去。

姜昭弯腰将石榴裙捡起，抬头对裴献的解围道谢：

“多谢二郎君出手解围。”

“怎么还和我客气？”裴献眼中的冰霜也终于融化，眼睛盯着她手中的石榴裙，轻声感慨道，“也是许久没见你穿过石榴裙了。”

姜昭错愕了下，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裴献也不让她为难，将手中的书卷递过去：

“这是你上次托我修复的《论经》，你看看，可还满意？”

姜昭忙伸手接过。

原本枯黄的纸张在裴献的手下变得崭新，破损处也被修复得看不出来痕迹。

这书是她托宋知章费了很大力气才淘回来的。

但因为年久失修，破损太多，几乎不能完整地读下去。

眼下经过裴献的手，却像是翻新了一遍。

姜昭从头看到尾，也未见半点儿修复的痕迹，她心头微动，想到翰林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