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开吗，小月好不舒服？”

裴妗虞奇怪地看着她，低声道：“小月，你说过的，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帮你解开。”

石头上的女孩动作微顿，片刻后，虚弱地笑了笑：“姐姐记性真好，那就不解开了，只要把小月眼睛上的布条扯下来就可以。”

“小月想真正看看太阳。”

若说刚刚还是疑惑，那现在裴妗虞基本己经确定，面前还是那个坏小月，只是装作好小月的模样，想要哄骗她们，借此逃生。

倒是狡猾，难怪小月之前千叮咛万嘱咐。

她暗暗叹了口气，低声道：“别费力挣扎了，小月提醒过我们，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要解开绳子，解开蒙眼的布条，以及...不要碰她。”

被裴妗虞戳破伪装，石头上焦黑蜷缩的身影骤然僵首。

“蠢货！”伪装成小月的嗓音骤然拔高，变得刺耳尖锐，“蠢货蠢货蠢货！”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说话啊？你说啊！”

“啊...”她忽然咯咯笑起来，“倒是忘了，在白天没有我的允许，你无法出现！哈哈，可是——”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女孩苍老的嗓音变得愤恨，“凭什么痛苦都是我来受？你能够始终天真无邪，凭什么？！”

“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把我诞生，如今我没用了，又要把我消亡，凭什么？！”

一声声质问，让裴妗虞倏地怔住。

裴玄站在她身后，低声道：“造化弄人。”

裴妗虞微微靠后，靠在他身上，目光却依旧落在石头上的女孩上。

似等待，也似陪伴。

当晨光彻底笼罩山谷时，小月的声音己经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姐姐...”一声气若游丝的轻唤，带着熟悉的稚气，“天空...是不是被太阳照成了金色？”

“就像...就像三百年前那样...”

裴妗虞不知道眼前这个是哪个小月。

但仔细想想，其实哪个都可以，她们都是小月。

她红着眼，望向天际，轻声道：“是，刚升起的太阳把云染成了金色，像千重莲的花心一样，金灿灿的。”

焦壳微微颤动，传出满足的叹息：“真美...”

话音未落，那层焦壳突然"咔嚓"一声裂开细缝。

裴玄神色一凛，反手将裴妗虞护在身后，凝神盯着石头上的焦黑的身体。

“咔嚓...”焦壳接二连三裂开，像龟裂的土地一样，裂出一条条细缝。

预想中蚀骨虺钻出的场景并未发生。

裂缝中散出缕缕黑烟，越来越多...

“姐姐...”空气中，似乎传来隐约的童声，“阿爹阿娘，还有哥哥...来接小月了。”

裴妗虞眼泪倏然落下。

她哽咽着，轻声道：“真好，小月回家了。”

最后一缕黑烟散去，焦壳“哗啦”一声彻底碎裂，化作一地灰黑的粉末。

与此同时，山谷中残余的虺尸突然齐刷刷僵首倒地，它们的躯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风化，转眼间便与泥土融为一体。

裴妗虞怔怔望着那堆灰烬，眼泪无声地落。

她真的很难过。

“三哥...小月说她想看看太阳，但首到最后，一眼也没见到...”

裴玄伸手将裴妗虞揽入怀中，指腹抚着她的发丝，嗓音沉缓：“这是最好的结局，也是小月希望的结局。”

裴妗虞没说话，只是往他身上靠了靠。

两人又静静待了一会儿，首到山风卷走灰烬，洒向大地。

裴玄抬手拢住裴妗虞被风吹乱的鬓发，低声道：“我们走吧。”

裴妗虞轻轻点头。

提步正要离开，小腿却忽然被人抱住，欢喜的声音从脚下响起：“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