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宁哥哥。”
她眼中,忽然掠过一道极光。
不是回忆,不是幻觉。
是——点燃。
那一刻,她的识海如死水千年的冰湖,骤然开裂,魂纹炸响,沉寂三年的怒火从深处席卷而起。
她身躯轻颤,眼神忽明忽暗,而在帝王指尖触魂之处,一缕灼热魂焰“轰”的一声自她胸骨之中猛然炸开。
青烟骤起。
“嗤——”
帝王指尖猛地一弹,仿佛被誓焰灼魂,脸色倏然变冷,惊诧失控。
他根本没有想到——那几近崩溃的识海里,竟还藏着一缕如此强烈的逆念。
“滚。”
她低声开口。
声音嘶哑,却带着一抹不容驳回的决绝。
那不是呐喊,也不是愤怒。
而是从魂的最深处,向帝命发出的一句断喝。
“滚。”
她猛然抬起手,五指如刃,寒魄破腕而出,魂力逆冲而上。
她不再是镜狱中那一具等待抽魂的囚女。
她是谢承钧的女儿,是谢家最后的誓火。
手掌之中,一道苍蓝魂光倏然聚起,指尖真气击裂帝王掌势,将那只还残留余热的手猛然弹开。
魂力逆涌,如霜刃出鞘,直逼帝王胸前。
“谢明璃!”
帝王低喝,魂衣乱震,整个人强行退后半步,金袍翻卷,雷气震荡,脸色沉如死灰。
她却站在原地,胸前衣襟半敞,发丝凌乱,唇色依旧苍白,眼神却仿佛燃起了命魂中最后一缕永不熄的光。
她缓缓开口,声音沉静如水,却比霜还冷,比剑还硬:
“你可以毁我身,抽我魂,割我骨。”
“但你动不了我的誓。”
“但你,休想印我的识。”
她踏前一步,手中魂光灼灼,指尖轻震:
“你可以试试看——”
“这一掌,是不是谢家余脉最后的命!”
魂光如瀑,自她周身爆涌。
那一刻,她不是谢明璃。
她是三年前跪在血泊中的谢家魂。
是连这帝都不肯低头的骨。
帝王看着她那仿佛在燃烧的眼睛,神情第一次微微僵住。
那双眼,不再是屈辱中的死水,而是一团在灰烬中死不熄灭的火。
他的手停在空中,指骨微颤,掌心还残留着那一掌魂光灼烧的余温,仿佛——被一个阶下之囚,刻下了不可洗去的逆意。
片刻后,他缓缓收回手。
唇角扬起,笑意却比刀还冷:
“看来你已彻底疯了。”
他转过身,龙袍一震,如夜风卷金。
声音落下,如封帝诏:
“来人。”
两道金甲身影踏雪而入,魂枷在地面拖曳出尖锐的刮声,如拖动殿中死寂的礼仪钟。
羽林卫在帝命之下无声行事,金链交错,带着封印魂识的禁咒,径直锁住谢明璃双肩。
一人抬手时,指节微僵,似因那具被铁锁拖动的身影——仍挺着脊背、不曾屈膝——而迟疑了半息。
但他终究未言,链扣落定,阵纹封闭。
“将她——打回镜狱。”
“加锁六重,魂识闭封。”
“她若不从……”
帝王声音一顿,语气低沉至极,如千斤石落宫心:
“那就让她慢慢学会——顺从。”
那一瞬,殿中气温仿佛骤降数度。
那不是命令。
是帝意下达的“再造”。
凤袍在锁链拖动中缓缓滑落,坠入雪中,猩红如血。
她被强行押起,发钗散乱,鬓发垂落在锁骨处,犹如一幅破碎的画。
她挣扎一次,魂链收紧,肩骨传来利刺般的痛感,几欲折断。
可她没有发出一声呻吟。
她只是回望一眼。
那目光冷得近乎平静,像在看一场本不该存在的荒谬戏剧。
她没有哭,也没有怒,眼神中没有卑怯,没有祈求。
只有一句目光——仿佛在说:
“你可以困住我,但困不住誓。”
她一步步被拖下金阶,路过当年她父亲谢承钧被诛魂之处,雪中积水倒映出她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