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三尺瞬被蒸发,雷意凝实成形,宛如一条金蓝相间的雷蛇,穿破魂阵、缠杀水鬼。
四道水影尚未遁出,便如逆流之鱼,被雷蟒吞入体内。
“噗——!”
岸边老者只觉魂震如雷,口中溢血,一头栽倒在地,连竿都未敢收。
四名武者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雷意灼体,魂魄如雪遇火,顷刻蒸融,只余几缕青烟,消散江风之中。
浮桥亦在雷光中“咔嚓”裂断,化作断木零落入江。
整个江面,似被斩开一刀,雷痕贯江而下,直入江心深渊,久久不散,雷息震荡,星辉亦战栗。
楚宁静立原地,目光落向水面。
他并未即刻离去。
此战虽快,但他心中却泛起另一重感悟。
“雷,不止为杀。”
“雷,亦可藏势于柔,伏于水,道于心。”
先前他所修雷魂皆刚猛一途,摧魂裂神,重破轻控。
然而这一次,他以伏雷入阵,转刚为柔,静而成势,却更迅更烈。
“魂之至动,起于无形;雷之至杀,伏于无声。”
他盘膝而坐,任江风袭衣,闭目凝思。
识海中,一枚魂纹渐渐浮现。
非先前之雷刃、雷骨、雷铠,而是如水流般的纹络,从圆心扩散,呈漩涡状,一圈圈雷脉环绕魂海,静若涟漪,动则吞魂噬魄。
雷意如水,水中藏雷。
魂纹雏形初现。
此纹若成,不光是魂攻之器,更是布阵之道,既能伏敌于不觉之间,又能护身避杀,一攻一守,阴阳相济。
楚宁缓缓睁眼。
夜已深,星光寥落,雾未尽散。
他走向岸边,从破舟中捡起几块枯木,注魂成舟,木板如雷纹交织,轻踏江面,一步成舟。
他未回望,只背影随雷光流转,越过江雾,逐星而行。
钓者尚跪伏桥尾,良久未起。
那江心之上,雷意犹存,涟漪阵阵,仿佛天地尚在喃喃其悟。
雷可裂山,亦可伏水。
动中藏静,杀中藏生,此谓魂修之道,雷魂之心。
雷舟破雾,泊于江南。
楚宁脚踏雷纹而行,未言一语,步步如律。
江岸尽头,山脚下,一列金甲骑卫横列如墙,气息肃杀,早已守候多时。
山风拂面,旌旗微动,铁甲之下寒意透骨。
为首一人,高坐赤鬃战马,紫衫金袍,眉眼英朗却藏倨傲。
他执缰策马上前,抬手挡于中道,言辞清亮:
“楚宁,燕家与谢家曾有婚约,你若执意继续靠近谢明璃,便是夺宗之女,犯礼夺亲。此事事关两族脸面,不容你妄行!”
楚宁神色平静,眸光落在那人眉宇,低声唤道:
“你是?”
“燕王府世子燕成言。”燕成言目光凌厉,“谢明璃乃我未婚妻,婚书白纸黑字为证。我奉父命而来,接她归宗,是名正言顺。你不过是她逃婚路上攀附之人,还不速速退回去。”
楚宁听罢,唇角轻起,却无一丝笑意,那是一种极冷的讥诮。
他淡淡开口:“我没听说过。”
一语如雷,落地有声。
谢承钧,谢明璃之父,昔年曾是燕王府下属一支主力军队的统帅,战功赫赫,为人刚烈。
当年,燕王府为笼络这位部将,主动提出儿女联姻之策,将自家世子燕成言与谢家女定下婚约。
谢承钧本以为这份联姻是一场政治互助,岂料在一次偶然中,他发现,燕王府之所以看中谢明璃,根本不是看中谢家的忠义或者谢明璃的品行,而是她体内罕见的“寒魄魂脉”——一种可助后代铸魂、强根骨的天赋体质。
婚约,不过是强取豪夺的遮羞布。
之后,谢承钧冷然退亲,燕王府亦未多言,反倒“体面”地撤回了婚书,外界便以为两家已然和解。
但真正的原因,是谢承钧断然不愿将女儿当作“铸魂炉鼎”,而燕王府自知此事丑恶,便冷处理了结。
直到如今,谢承钧被陷谋逆,打入死牢,谢家满门被贬,谢明璃身份一落千丈。
燕王府才终于再次出手——派燕成言亲自来此接人,企图以“履旧约”之名,将谢明璃重新纳入囊中。
“她是我未婚妻。”燕成言言之凿凿,立于马前,身披金甲,声若惊雷,“我奉父王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