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为了给肖六哥你指一条明路,为了不让更多无辜兄弟枉死……我钱富这条命,豁出去又如何?!”
他语气激昂,仿佛一个慷慨赴义的义士。
肖六又沉默了。
山风在两人之间呼啸盘旋,卷起地上的枯叶和尘土。
时间仿佛凝固。
肖六低垂着头,看着自己虎口裂开的伤口,鲜血已经凝固成暗红色。
最终,他猛地抬起了头。
那双原本充满挣扎和痛苦的眼睛里,此刻却燃烧起一种奇异的光芒。
那是一种混合了极度渴望、孤注一掷和……某种决绝的期待。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清晰地问道:
“我……该怎么做?”
…………
西峰之巅。
木屋之内。
屋外的狂风如同无数怨鬼在尖啸,疯狂地撞击着简陋的木屋墙壁,发出“嘎吱嘎吱”令人牙酸的声响。
屋内,光线昏暗。
三人围坐在一张粗糙的木桌旁,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梁进随手拿起桌上那厚厚一摞、用皮绳捆扎的情报卷宗,漫不经心地翻看了几页。
纸张摩擦发出“沙沙”的轻响,在这死寂中格外清晰。
然后,他像丢垃圾一样,随意地将卷宗扔回桌上,发出“啪”的一声闷响,溅起几点微尘。
他身子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支在桌面上,昏黄的灯光将他半边脸映照得明暗不定。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穿透摇曳的光影,牢牢钉在桌对面尹雷凌和白逸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两位带着这些催命符般的东西来找我,莫非是……”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在两人骤然紧绷的脸上扫过,然后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吐出那个刺耳的词:
“想要……逃跑了?”
尹雷凌浓眉瞬间倒竖,额角青筋突突直跳,一股被羞辱的怒火猛地窜起,几乎要拍案而起!
白逸脸上的尴尬也瞬间化为愠怒,手中的折扇“啪”地一声合拢。
明明是战略转移!
是保存实力!
是弃卒保车的高明决策!
怎么到了这宋江嘴里,就变成了如此不堪、如此懦弱的“逃跑”?!
白逸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而理智:
“宋英雄,如今山寨面临的形势,想必你已了然于胸。”
他指着桌上的卷宗,指尖微微发白:
“粮草将断,大军压境,高手云集!敌我力量悬殊如天堑!”
“当此生死存亡之际,最优的选择,就是在官兵合围之前,率领山寨精锐骨干,提前撤离!保存火种,以待将来!”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梁进,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到一丝认同:
“我们今日联袂而来,正是希望宋英雄你能以大局为重,理解我们的迫不得已,并……协助我们,稳定人心,共渡难关!”
至于那精心策划、环环相扣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撤离路线和具体计划?
那是他们最后的底牌和掌控全局的依仗,自然不可能透露给梁进分毫。
随着白逸说完,他和尹雷凌都屏息凝神,目光紧紧锁定梁进。
他们胸有成竹,笃定梁进必然会答应。
他是个聪明人!
这是个对所有人都有利的、唯一的选择!
他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只要他点头,那么缺乏完整撤退方案的他,最终也只能乖乖听从他们的领导和安排,被纳入他们的体系之中!
就在两人心中暗喜,仿佛已看到梁进低头妥协的画面时——
梁进却笑了。
那笑容很淡,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从容。
“我宋某自加入山寨以来,寸功未立。”
他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得如同古井无波:
“每当回想起前阵子寨主率众痛击官兵、斩获大胜的英姿,都令我好生……羡慕。”
他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变得斩钉截铁,如同金铁交鸣:
“所以,宋江愿意留下!”
他的目光扫过尹雷凌和白逸瞬间僵住、难以置信的脸庞,清晰地吐出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