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旁,丁嘉则猛地抬起头,脸上带着一种穷途末路的狰狞,嘶声吼道:
“若是英雄好好,那就给我来个痛快吧!”
这近乎默认的嘶吼,如同最后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孟威的心口!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红。
无数画面瞬间涌入脑海:前阵子每次他带队外出,无论计划多么隐秘,总会“恰到好处”地撞上官府精锐的埋伏,损兵折将,狼狈不堪……
难怪梁进每次都故意激他分开行动,原来是早就察觉他身边有鬼!
难怪昨夜白逸要单独告诉他“日出时分,进攻南面哨所”的假情报,原来那根本就是陷阱!
是故意通过他的嘴传给这两个内奸,再由他们传给官府,从而将官军主力引入尹雷凌精心布置的死亡陷阱!
原来……所有人都知道!
只有他孟威,像个彻头彻尾的傻瓜、小丑!
被自己信任的“兄弟”玩弄于股掌之间!
巨大的愤怒、无边的羞耻、以及被愚弄的滔天恨意,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
他原以为自己父亲死后,他还能得到尹雷凌和白逸这两个叔伯的照顾。
可如今看来,他们也只是当自己是个没脑子的废物而已!
他们甚至不屑于告诉自己实情,仍由自己被如此戏耍,当着整个山寨的人丢尽脸面。
他们从来不考虑,自己以后还如何在山寨中立足!
“啊——!”
孟威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再也无法面对周围那些或同情、或鄙夷、或嘲笑的目光。
他猛地推开身前的人群,像一条丧家之犬,头也不回地、狼狈不堪地逃离了这片让他颜面扫地的广场。
“没出息!”
尹雷凌看着孟威逃窜的背影,冷哼一声。
随即他转向全场,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带着浓烈的血腥味:
“都给我看清楚了!这就是背叛山寨、私通朝廷的下场!”
“给我砍了!把人头挂上寨门!曝晒三日!以儆效尤!”
山寨士兵离开举刀。
“遵命!”
刀光如雪,在暮色中划出两道凄厉的寒芒!
“噗嗤!”
“噗嗤!”
两颗大好头颅带着喷溅的血泉,滚落在冰冷的泥地上。
蓟彦那惊恐扭曲的面容,丁嘉那兀自圆睁的、充满不甘的眼睛,在血泊中显得格外刺目惊心。
很快,两颗血淋淋的人头被长矛高高挑起,悬挂在了宴山寨那粗犷的寨门之上。
粘稠的血液顺着矛杆滴滴答答地落下,在黄昏的光线下泛着暗红的光泽。
…………
梁进的住所内。
气氛与广场的喧嚣和血腥截然不同,显得异常安静,甚至有些压抑。
雷震烦躁地在屋内踱步,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暴熊,拳头捏得死紧,终于忍不住一拳狠狠砸在桌子上,震得杯盏乱跳:
“大哥!我们真的要去那西峰?”
“那鬼地方除了石头就是风,连个囫囵觉都睡不成!这跟被流放有什么区别?!”
他瞪着梁进,眼中满是不解和憋屈:
“咱们这一走,宴山寨里就彻底没咱们什么事了!”
“等尹雷凌那厮把人心都收拢过去,把咱们彻底边缘化,到时候他想怎么揉捏咱们就怎么揉捏!”
“等他对我们下手的时候,恐怕连个替咱们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肖六虽然没说话,但紧锁的眉头和忧虑的眼神,也清楚地表达了他的困惑和担忧。
他默默地收拾着一些简单的行李,动作却显得有些沉重。
梁进坐在桌旁,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柄适合孩童使用的纤细短剑,寒光映照着他平静无波的脸庞。
对于雷震的质问,他只是微微一笑,正要开口解释。
“笃笃笃……”
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门外。
紧接着,高大的身影推门而入,正是新加入的钟离撼。
他面色沉稳,对着梁进抱拳躬身,声音低沉而清晰:
“宋大哥,您所料不差。”
“属下已仔细查验过昨夜缴获的战利品清单,并暗中核对过辎重司的库存。”
他顿了顿,语气凝重:
“此次缴获,金银、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