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本以为他这番威胁,足以震慑英国公一派,不想那老狐狸连眼皮都未抬一下,竟根本不放在心上。
金銮殿外,甲胄森严,刀光斜落在青砖地面,宛如寒水泛光。
有侍卫己抽刀上前,也有人犹疑不动。
这一刻,三皇子猛然转身,朝御座高喊:“父皇!父皇,您说句话啊!”
但龙椅之上,景宣帝始终斜靠着轮椅,眼睫低垂,竟连指尖都无一丝动静。
太安静了。静得像是死人。
这一瞬,三皇子的心猛地一沉。
而殿下,英国公与二皇子却相视一笑,眉宇间尽是笃定的胜利意味。
他们早就等着这一刻。
——在悦宁郡主敲响登闻鼓、带来那惊天之语的那一刻起,他们便己命刘公公将安神药掺入御茶之中,确保那位病重的皇帝今早“最好别醒”。
而殿外,早己不知不觉间换了班底——
禁军三营、羽林军、御前侍卫,甚至五城兵马司,都被英国公一系所控;
更有神策营中一支亲兵、东厂暗探、司礼监内使,在不显山不露水间,悄然归顺。
只要皇帝不醒,只要登闻鼓变成无声鼓,他们就能堂而皇之,在这金銮殿上“清君侧”,换天换命!
二皇子冷眼扫来,唇角勾出冷笑:“三弟,你处处护着这疯子,莫不是……你们本就一伙?”
三皇子一怔,这才想起当初身后的人为何下狱。
三皇子眸色深沉:“到底是谁谋逆,还不一定。”
三皇子冷声开口,转身面向殿外的甲兵,低沉发问:
“父皇尚在,你们这般私调御前护卫、擅启神策军营门,又调动五城兵马司封锁金銮殿,是谁给的胆子?”
他抬手一指,掌心微颤,却稳如磐石。
这一指,仿佛将矛头从林悦兮身上生生掰回朝堂心脏!
可二皇子并不畏惧,反而哈哈大笑:“三弟!你到底是读书读傻了,还是看不清朝局了?”
“今日金军六营听我调令,五城兵马司由英国公节制,锦衣卫、司礼监也归我麾下!”
他手中一扬,令牌挥出,冷厉一喝:
“——封殿!不许一人出入!”
声如雷霆!
金銮殿外立刻杀气翻涌,铠甲交错,层层侍卫包围大殿,刀锋如林,一时间几乎把皇城之心都隔绝开来!
丞相面色骤变,怒拍拐杖,厉声高喝:
“二皇子!你这是要造反不成?!”
二皇子回头,面色肃然,字字如寒铁:
“本皇子是代父清君侧!肃奸佞,正朝纲!”
“——今日之后,大渊朝堂,将无腥风血雨、无人心反叛!”
“你口口声声‘清君侧’,却是夺兵权、禁宫门、令父皇昏沉不醒。”人群后,有老臣颤巍巍站出,指着他痛声质问,“这不是清君侧,是图谋篡位!”
二皇子脸色一寒,刚欲呵斥——
“皇后驾到——!”
一声高喝,如风破密林!
殿门大开,霞帔曳地,凤冠华严。皇后步履缓缓,却压下满殿剑拔弩张之势。她目不斜视而入,宛如一柄温吞利剑,藏锋而行。
她身后众宫人簇拥,正中一人最为醒目。
安宁郡主,素衣锦带,右眼纱帛遮掩,长发斜落侧面。她一入殿,便静静站在皇后之后,抬眸首视林悦兮,目光如钉,无声却仿若森寒。
皇后立于金阶之前,朗声道:
“圣上龙体欠安,无法亲临朝政。为防奸党乘虚而入,扰乱国本,圣上遗诏早己明言——”
她一展手中锦轴,红缨玉玺赫然在上,声音清亮:
“若他有事,嗣二皇子为储君,代理朝政!”
轰——!
如同炸雷落地,众臣纷乱。
二皇子己“扑通”一声跪地,抬首高呼:
“儿臣接旨!”
这下,殿上顿时有官员动了。
一位资深老臣迟疑着前行两步,朝皇后拱手:
“圣命关乎社稷——臣,恳请观诏。”
皇后面无表情,缓缓点头,将圣旨交予。
老臣接过,展平在掌,指尖微微颤抖,目光一行一行扫过那圣笔。
金銮殿内,空气凝固,万籁俱寂,所有人的心都悬在那封诏命之上。
须臾——
“……是圣笔!”
老臣猛地转身,重重一跪,泪声带颤:
“臣等拜受陛下圣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