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秦伊诺在杭州酒店报到时,碰到了同样进入覆赛的张月影。她穿波西米亚长裙和高跟麻竹凉鞋,手腕上挂着宝格丽甜瓜手袋。
伊诺正想躲开,却被告之,她和张月影住一个房间!接待员马上解释,现在是旅游旺季,酒店都已爆满。伊诺还想理论,张月影接过房卡,热情洋溢地搂住伊诺的肩膀:“没问题,咱是老搭档了!”
好在给她们安排的是套间,互不干扰。伊诺抢先跑到里屋,放下箱子,把衣服一件件抖出来,挂在衣柜里。
再怎么鄙视张月影,伊诺也得承认,张月影是她的劲敌。张月影天生有种魅惑的气质,上了镜头更是魔力倍增,她身边的选手无论高矮胖瘦丶知名与否,一概相形见绌。她善於临场发挥,观众越多越来劲儿,仪态万千,妙语连珠。娱乐节目是她的拿手好戏,只要她微微眯起左眼,嘴角一荡,男性观众便在傻笑中达到高潮。伊诺现在都不敢上“天音杯”官方网站了,张月影的粉丝数量远远领先於其他参赛者,支持率还在直线飙升。她是炙手可热的名人,而自己才崭露头角。
闷热的午后,张月影不知去哪儿野了。伊诺干躺了一会儿,睡不着,翻翻书,哼哼歌。明天的比赛项目是综合才艺展示,所有卫视台现场直播,她有点紧张。
苏枕打来电话,鼓励了她几句后,又告诉她一个很崩溃的消息。他准备提交辞呈,等欧洲服饰展结束之后就离开迪亚兹。
“我要跟窦可大干一场啦,绝不在广告里浪费青春!亲爱的,你知道么,我们做的广告是挖空心思的骗局,是虚伪的口水,是愚蠢的导向!”苏枕兴冲冲地说个不停,完全没察觉伊诺的低落。
伊诺听苏枕说过想跟窦可开一家服装公司,以为他们是随口说说,顶多做点小买卖赚外快,万万没想到,苏枕会因此放弃蒸蒸日上的事业!伊诺耐着性子劝道:“别把工作说得一无是处,你为instant设计的广告不是大获成功么?”
苏枕叫道:“那不是广告,是艺术!艾拉从不兜售自己,她不会对观众卖弄风情地说:想和我一样漂亮么?想吸引阔绰的男人丶过奢华的生活么?那就买instant化妆品吧!我画图的时候把广告忘得一干二净,我在呼唤人们的灵魂,而不是强奸他们的意志!”
伊诺听出他喝酒了,有点火:“难道你们开服装公司就不打广告?服装模特扭来扭去就不是兜售自己了?有钱能把垃圾包装成艺术,没钱艺术家也得吃狗屎!别扯没用的,工作不能丢!”
苏枕沈默了一会儿,说:“我来决定我做什么样的工作,你只需要决定跟不跟我。”
伊诺叹了口气,尽量用缓和的语调说:“先别辞职,求你了,等我回来再说。”
院子里的苹果树开花了,洁白的花瓣间藏着粉色的骨朵儿,风一吹,摇摇曳曳,清香入脾。苏枕坐在树下,仰望着缀满花的树冠,心就像穿梭在花间的蜜蜂一样躁动。他祈祷孟小吟能来,尽管他不该约这个马上要成婚的女人。当然,她不来更好,他就可以死心了。不死心又能怎样呢?她终究是要离开他,跟尘宇一起生活的。她今后的点滴变化丶喜怒哀乐都跟他无关。两个人的心越隔越远,等到晚年再回忆起那段刻骨的爱恋,也许只剩下一丝模糊的惆怅了。
从午后等到傍晚,孟小吟突然从敞开的院门走进来。她穿果绿色泡泡衫,白色七分裤,清新而明快。她手里提着一只笼子,伊娃蜷在里面喵喵直叫,爪子都伸出铁丝的缝隙了。苏枕上前接过笼子,打开笼门,伊娃迫不及待地蹿出来,伸直前爪,拉长身子,眯起眼睛,痛快地撑了个懒腰。
小吟环顾院子:“这儿不难找,我顺着胡同走进来就到了。你爷爷奶奶不在?”
苏枕说:“他们去散步了。”
小吟望望院子,随后说:“家里还有事,我得赶回去。”
苏枕说:“小坐一会儿好不好,喝杯水。”
小吟点点头。苏枕奔向屋子,拉开门又回头看了她一眼,怕出来她就不见了似的。
不一会儿,苏枕提着马扎,端着杯子走到苹果树下,让小吟坐下。他就地而坐。孟小吟捧起杯子一看,是淡粉色的苹果花茶,香气扑鼻。
苏枕凝视着她,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美,眼眸澄澈,鼻翼乖巧,圣洁的面颊上似乎闪着一层光晕。初春的黄昏,一棵开花的树,这样一个姑娘,还有他们之间的爱情。人生至此,夫覆何求?所有的痛苦,源於他的贪念,源於对“永远”这个词的迷恋。瞬间,苏枕的心透明如镜,满足感充溢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