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什么!”
朱粲被打断兴致,勃然大怒。?k!a^n+s!h`u~d·i/.·c¢o?m′
油腻的大手,抓起旁边一个沾着肉末的酒坛,就砸了过去!
砰!
酒坛在那亲兵脑袋上爆开。
血水和浑浊的酒液,糊了他一脸。
亲兵惨叫一声,却不敢有丝毫怨言。
强忍着剧痛和眩晕,跪伏在地。
声音因恐惧而变调:
“大王息怒!是…是扬州!”
“竹花帮的寇仲那小崽子,在扬州搞什么‘玉玺认主、天命所归’,引动天地异象!”
“林士宏那狗贼,当场就带着十万大军投了!”
“现在…现在整个江南都传遍了!”
“什么?!”
朱粲猛地将手中啃了一半的“羊腿”,狠狠掼在地上。
满脸油腻的肥肉,因暴怒而剧烈颤抖。
一双小眼睛里,射出骇人的凶光。
“林士宏那个没卵蛋的软骨头!投了寇仲那小杂种?”
“还天命所归?”
“放他娘的狗臭屁!”
他猛地站起身。
庞大的身躯如同一座移动的肉山,带起一股腥风。
“天命?老子就是天命!”
朱粲咆哮着,唾沫星子混合着肉渣喷溅。
“老子生吞活人无数,阎王爷都不敢收!”
“他寇仲算个什么东西?”
“一块破石头放点光,就想唬人?!”
他抓起案几上,一个还带着血丝的、不知是什么动物的头骨。/k?a*n^s`h-u_y.e~.¢c*o?m_
狠狠摔在地上,砸得粉碎!
“传令!”
朱粲喘着粗气,如同愤怒的野猪。
“给老子点齐兵马!”
“老子要亲自去扬州,把寇仲那个小白脸抓来,架在火上烤了!”
“让天下人看看,是他那块破石头硬,还是老子的牙口硬!”
“还有那个什么白夜天?一并抓来,正好给老子下酒!”
“老子倒要尝尝这‘天命’的肉,是什么滋味!哈哈哈!”
他狂笑着,笑声如同夜枭嘶鸣。
在充满血腥和恶臭的营帐内回荡,充满了令人不寒而栗的暴虐和疯狂。
夜色如墨,粘稠得化不开。
江淮平原之上。
朱粲的“迦楼罗”军大营,如同一片巨大的、散发着腐臭的阴影。
匍匐在死寂的旷野中。
除了少数哨塔上,昏昏欲睡的哨兵身影和营中零星摇曳如鬼火的篝火。
整个营地陷入了病态的沉睡。
鼾声、梦呓、痛苦的呻吟,以及不知名野兽般的磨牙声。
彼此交织在一起,构成地狱的安魂乐曲。
营地中心。
那座最大、也最污秽的营帐内。
震天的鼾声如同闷雷。~k?a¢n?s!h.u·h?o^u-.~c`o,m′
朱粲肥硕如山的躯体,摊在铺着肮脏兽皮的“宝座”上。
袒露的肚皮,随着鼾声剧烈起伏。
他嘴角还残留着,暗红的油渍和可疑的碎肉。
身下压着一个,早已断了气的赤裸少女,死状凄惨。
几个同样赤身裸体,眼神空洞如人偶的少女。
蜷缩在角落的阴影里,瑟瑟发抖。
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营帐内,只有一盏昏暗的油灯,在角落无声燃烧。
颤颤巍巍的光线,被污浊的空气吞噬大半。
勉强勾勒出那些,散落在地的森森白骨和凝固血污的轮廓。
就在这鼾声达到顶峰之时。
营帐内唯一的光源——那盏昏黄的油灯。
其上火苗毫无征兆地,极其轻微地摇曳了一下。
仿佛有一缕无形无质的微风,穿过了厚实的帐幕。
帐内角落的阴影,似乎比别处更浓重了一分。
下一瞬!
一道比最深沉的黑夜,还要纯粹的影子。
如同从九幽最深处,升腾而起的死亡本身。
毫无征兆地,自那片浓重的阴影中分离、凝聚!
影子无声无息地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