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过靶纸,看着上面三个紧挨着的弹孔,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个天生的神枪手!
“你以前摸过枪?”梁东盯着祁连山。
祁连山摇摇头,老实巴交地说:“没。不过……年轻时候打猎,用弹弓打鸟,一打一个准。”
梁东没再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里的轻视彻底消失了。
祁连山在新兵连的地位,悄然发生了变化。
他话不多,却总能在关键时候帮上别人一把。
有新兵想家了,他会把自己的津贴塞过去,让人买点糖吃;有人训练受伤了,他懂一些土方子,能用草药消肿止痛。
这天下午,训练结束,一辆吉普车开进了营地,停在了连部门口。
一个戴着眼镜、气质斯文的年轻干部,领着一个同样戴着眼镜,但神情有些局促不安的年轻人走了下来。
“梁排长,这是赵蒙生同志,上级安排下来的,分到你们排。”年轻干部客气地说道。
梁东打量着眼前的赵蒙生。
白净的皮肤,干净的军装,眼神里透着一股书卷气,跟他们这群泥地里打滚的兵,格格不入。
“踏马的,来了一个少爷!”梁东心里嘀咕了一句,嘴上却应道:“欢迎欢迎,保证完成任务!”
赵蒙生被分到了祁连山他们班。
王大炮他们围着他,好奇地问东问西。
“哎,你真是从北京来的?”
“听说你爹是军区的大官?”
赵蒙生被问得有些脸红,只是支支吾吾地应付着。
他不太习惯这种粗犷首接的热情。
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宿舍里那股浓烈的汗臭味,还有那硬得硌人的木板床。
他小心翼翼地从自己的小皮箱里拿出一条雪白的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又看了看那床脏兮兮的被褥,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
晚上,到了整理内务的时间。
叠“豆腐块”,是每个新兵的噩梦。
赵蒙生的被子,在他手里仿佛有了自己的想法,怎么也叠不出那个棱角。
最后,成了一坨软塌塌的棉花。
眼看梁东就要进来检查,赵蒙生急得满头大汗。
就在这时,一只布满老茧的大手伸了过来,接过了他的被子。
是祁连山。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被子铺平,抖一抖,压一压,三下五除二,一个西西方方、棱角分明的“豆腐块”就出现在床上。
赵蒙生愣住了,张了张嘴,想说声“谢谢”,却又觉得有些别扭。
祁连山做完这一切,就回到了自己的床铺,对他来说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深夜,熄灯号吹响。
赵蒙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想家,想念母亲做的红烧肉,想念自己温暖舒适的小床。
他甚至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听父亲的安排,来这种鬼地方“镀金”。
黑暗中,他听到旁边床铺传来轻微的响动。
是那个叫祁连山的老兵,他正小心翼翼地给睡在下铺的王大炮盖好被踢掉的被子。
月光从窗外洒进来,照亮了祁连山那张满是风霜的脸。
赵蒙生的心,莫名地被触动了一下。
第二天清晨,紧急集合的哨声划破了黎明前的宁静。
梁东一脸严肃地站在队伍前,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同志们!上级的命令下来了!战争,己经打响了!我们连,将作为第一批部队,立即开赴前线!”
空气,瞬间凝固了。
刚刚还睡眼惺忪的新兵们,一个个瞬间清醒,脸上交织着激动、紧张和恐惧。
梁东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最后,在祁连山和赵蒙生的脸上顿了顿。
“现在,给你们十分钟时间,写家书!十分钟后,操场集合,领取弹药,准备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