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鸽如一道被撕开的黑夜裂口,翅膀轻振,毫不停留,一头扎进窗外墨色的深渊之中。-完/本¨神+站_ ?无*错~内-容¢
漆黑。
羽翼划过空气的微弱声响迅速被夜幕吞噬。
眨眼间,那微小的黑点就彻底融入了无穷无尽的黑暗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唯有金石县衙的更夫巡夜时“梆梆梆”的更响,从深巷中传来,一声声敲在人心上,像为某个无可挽回的终局提前鸣响的丧钟。
李承影伫立窗前,如同化成了窗前的一根石柱,纹丝不动。
劲风扑打着脸,冰冷刺骨,他浑若未觉,只是微微仰着头,目光穿透了无尽的夜空,似是在寻找那只早已无法在虚空中辨识的信鸽。
唇边那抹带着快意的弧度,终于止不住地向上弯起,形成一个鲜明得如同刀刻的笑容。
“王玄德啊王玄德……你终于……可以去做你那粉身碎骨的升天梦了!”
他猛地一扬手!
嗤啦!
厚重的支窗被他粗暴地一把拉了下来,狠狠撞在窗框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震得墙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那股倒灌的冷风被骤然切断,书房内光线骤暗,只剩油灯在桌上剧烈摇曳了几下,仿佛刚才那开窗放鸽的情景从未发生。
李承影缓缓转过身。
冰冷的笑容在他脸上凝固,非但没有褪去,反而因室内光线的晦暗不明,在摇曳灯影下显出几分邪气。!??看.:@书|{a君o D*更$ˉ新§?t最{t全?&
他不再看窗外一眼,目光重新落回书案。
他伸出手指,在堆满卷宗的桌面上摸索了几下,拨开几本厚重的《吏治考典》和地方赋税账簿,最后伸入一摞几乎被压在最底层的陈旧宗卷之下,动作娴熟无比,仿佛重复过千百次。
指尖触到了一个冰凉的的狭长木盒,稍一用力,便将木盒中的深色薄片抽出。
这是一封折成寸许宽的素白信笺,纸张与当地常用麻纸不同,是西凉常用的、掺有部分草茎的粗粝毛头纸,边缘不甚规整。
李承影将其摊开。
纸上墨迹同样是细长的、如同用匕首尖刻上去的字迹,排列方式却极其古怪——并非从上到下、从右至左,而是由左至右横书。
字形更是奇怪,笔画稍显刚硬,转折方锐,撇捺如同弯刀劈砍,带着不同于中原的异域烙印。
信很短,只有三行字。
首行落款,一个由横竖勾划组成的特殊火漆印痕,虽不是鲜红,但那印记李承影认得——一只仰天咆哮的冰原狼头颅,轮廓线条粗犷,正是如今西凉国如日中天的挞拔部王旗标记,旁边是如爪牙般扭曲的三个墨字:
“挞拔冽!”
第二行字,更是触目惊心:
“林晚林姑娘前来,目的是为盐,大量的盐!劳烦李大人务必配合,静候佳音,勿负所托!”
那“大量的盐”和“务必配合”几个字,墨色格外粗重,如同重锤敲打在他的心头。*¢第÷{一%1?看?书<×网}? ?~已¨¢发>布?最e@新?章×节:
第三行落款署名却极简:“冽”。
李承影冰冷僵硬的唇角,在看到信中那个名字时,微微向上拉扯了一下。
“盐……”他轻轻地、自言自语地咀嚼着这个字眼,手指无意识地拂过信笺上的毛边,指尖传来沙沙的摩擦感。
“这林神女……究竟是所为何事需要这么大量的盐呢?”
他摇了摇头,似乎是猜不透其中的意图。
李承影缓缓收起了手中的信笺,嘴角的那抹弧度更加清晰,在昏黄摇曳的烛光下显出一种近乎疯狂的笃定与狡黠:
“林姑娘……”他低沉的声音在死寂的书房里轻轻漾开,带着一种秘而不宣的亲昵和意味深长。
“预祝咱们……合作愉快!”
话音落下的瞬间,书案上那盏油灯最后一滴蜡油似乎燃烧到了尽头。
灯芯发出一声急促的“噼啵”爆响,灯焰猛地向上一蹿,炸开一朵刺目的灯花,映亮李承影那张苍白的脸和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异芒!
下一秒,灯花炸裂消失。
书房陷入一片绝对而彻底的黑暗,只剩下窗外更夫飘来的梆子声,拖着滞重绵长的尾音。
梆、梆、梆!
……
晨光初染,金石城像是从墨缸里刚捞出来晾干的布,灰蒙蒙的底色透着潮湿的腥气。
县衙那两扇沉重的朱漆大门,在几个衙役困顿的吆喝下,“嘎吱嘎吱”地缓缓开启。
萧景珩一身利落的玄色劲装,头发用一根墨玉簪束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