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的那场遭遇战,像一剂强效的清醒剂,让林浩彻底摆正了自己的位置。?咸`鱼?墈`书. ·毋,错*内/容¢他不再为那点“修理工”的成就而沾沾自喜,而是以一种近乎“报复性”的热情,投入到了自己的“炒菜”大业中。
他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在剩下的时间里,必须做出第一块真正的非晶合金样品!
他几乎是以一种all-in(全身心投入)的姿态,开始了疯狂的实验。他把陈默给的十次试错机会视若珍宝,每一次设计配方前,都会反复查阅文献,进行详尽的计算。然而,理论和现实之间,似乎隔着一道天堑。
在接下来的一周里,他几乎耗尽了所有的机会。他设计并制备了九个不同的样品,实验记录本上画满了九张形态各异却同样宣告失败的“心电图”。从最初的雄心勃勃,到中间的自我怀疑,再到现在的近乎绝望,挫败感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十次机会,如今只剩下最后一次。
这个认知,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上。他知道,如果这最后一次再失败,他不仅会辜负陈默给他的信任,更会彻底证明张远对他的评价——他真的只是一个会修炉子的“工匠”,而不是一个能创造新东西的“研究者”。
这天晚上,当他又一次得到一张布满“尖峰”的图谱后(这是他第九次失败的结果),他终于有些崩溃了。?y\o,u¨p/i^n,x,s~w..,c*o?m*他把自己关在XRD实验室里,对着那张失败的图谱发呆,连晚饭都忘了去吃。他一遍遍地复盘着自己的实验步骤,却找不到任何问题。
就在他快要陷入自我否定的深渊时,实验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还没回去?”
林浩回头,看到苏晓月正站在门口。她也刚做完实验,白大褂还没脱,手里拿着一个热气腾腾的肉包子。
“喏,给你。”她把包子递给林浩,不由分说地塞到他手里,“看你晚饭没去吃,帮你带的。”
“谢谢。”林浩接过包子,感觉手心一暖。他咬了一口,才发现自己己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又失败了?”苏晓月看了一眼他电脑屏幕上的图谱,轻声问道。
林浩有些窘迫地点了点头,感觉像个考试不及格被家长抓包的小孩。“这是第九次了,就剩最后一次机会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苏晓月感受到了他巨大的压力,安慰道:“非晶本来就不好做,特别是用铜模甩带法,对成分和工艺的窗口要求特别窄。我们组之前也有个师兄做过,试了半年才做出来。你别太逼自己了。”
“半年……”林浩苦笑了一下,“我可等不了那么久。^y¢e`x,i?a′k-e·.?c!o^m¨”
苏晓月看着他那副沮丧的样子,沉吟了片刻,说:“你的样品,能给我看看吗?”
林浩从样品袋里,把今天刚做的那条金属薄带递给了她。那是一条大约两厘米宽,几厘米长的亮银色金属带,因为是晶体,所以质地很脆,轻轻一掰就会断掉。
苏晓月没有去掰它,而是把它拿到灯光下,仔细地观察着。她的手指,轻轻地抚过薄带的表面和边缘。她的观察方式很特别,不像林浩那样只关心整体,而是带着一种做微纳器件的精细和审视。
“你这个样品,是首接用甩出来的带子去做的XRD吗?”她突然问道。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你看,”苏晓月指着薄带靠近铜辊的那一面(自由面),“这一面的光泽度,明显要比另一面(贴辊面)要好很多,而且边缘似乎更光滑。这说明在甩带过程中,冷却速度可能不是完全均匀的。边缘和自由面的冷却速度,理论上会比中心和贴辊面更快。”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小巧的瑞士军刀,用上面的小剪刀,小心翼翼地从薄带的边缘,剪下了一小块碎片。
“你试试,只用这块边缘的样品,再去做一次XRD。”苏晓月把那块小得几乎快要看不见的碎片递给林浩,“就用你这第九次失败的样品,不需要浪费最后一次机会。”
“这……这么小一块,能行吗?”林浩有些怀疑。
“试试看吧。”苏晓月冲他笑了笑,“有时候,魔鬼就藏在这些细节里。我们做柔性电子的,经常会遇到薄膜不同区域性能不均匀的情况。”
虽然将信将疑,但看着苏晓月那鼓励的眼神,林浩还是决定再试一次。这就像在己经开奖的彩票上,去刮那个小小的“附加玩法”区域,虽然不抱希望,但万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