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别院正厅。?d+i!n¢g·d*i′a?n^t¢x′t\.′c!o!m-
霓裳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走进来,看到己等在厅中的陆铮和秦昭,揉了揉眼睛。
老管家钟叔提着一个盖着靛蓝粗布的竹篮,轻轻放在霓裳脚边,对陆铮恭敬道:“少爷,都备妥了。”
霓裳瞥了一眼那熟悉的竹篮,小嘴微撇,带着点孩子气的无奈:“铮哥哥,今年……还要去呀?” 声音拖得长长的。
陆铮正低头整理袖口,闻言抬眼,语气不容置喙:“嗯。收拾一下,即刻动身。” 平淡无波,却带着惯有的决断。
霓裳认命般叹了口气:“好吧。” 弯腰提起那略显沉重的篮子。粗布下,隐约透出黄纸和线香的棱角。
秦昭的目光在那篮子上停留一瞬,心中了然,却更添疑惑。
年年如此?
到底是什么样的恩情,需要这样经年累月、风雨无阻地祭奠?
陆铮走到秦昭身边,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走吧。” 动作熟练。
赵七与王浩无声地跟上,护卫在侧。
一行人出了别院,马蹄声踏碎清晨的宁静。
陆铮与赵七他们策马在前,秦昭与霓裳同乘一辆青帷马车。
车轮辘辘。
车厢内,秦昭看着对面抱着竹篮、望着窗外有些出神的霓裳,终于忍不住轻声问道:“霓裳,我们这是……去何处?”
霓裳回过神,转过头,脸上没了平日的跳脱,反而笼着一层淡淡的、与她年纪不符的沉静。-三`叶·屋, ,首~发¨“不知道具体是哪,”她摇摇头,声音轻轻的,“只知道从我记事起,每年今日,铮哥哥都会带我来这里。” 她低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篮柄,“他说……这里的人,曾经救过我的命。很大的恩情。所以……要年年祭拜,不能忘。”
救命之恩?秦昭心头微动。霓裳贵为郡主,深得陛下宠爱,能救她性命的人……绝非寻常。
这篮子里的纸钱香烛,年年烧给同一个人?还是……
马车在郊外一条荒僻的小径尽头停下。
眼前是一座破败不堪的别院。
朱漆大门早己斑驳脱落,露出朽烂的木芯,歪斜地半敞着,如同垂死老人张开的嘴。
门楣上,一块曾经华贵的匾额斜斜挂着,金漆剥落殆尽,只余下模糊难辨的刻痕和虫蛀的孔洞。
荒草从残破的石阶缝隙里顽强钻出,几乎淹没了门槛。
一股苍凉、腐朽、被时光彻底遗弃的气息扑面而来。
秦昭下车,站在陆铮身侧,望着这座倾颓的宅邸,依稀能想见它昔日的雕梁画栋、风光无限。
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诉说着无声的衰败。
陆铮将马缰递给赵七,回身握住秦昭的手:“进去吧。?/卡&卡?小?1说ˉ网-§ .更o?^新D:§最?全′” 声音低沉。
院内更是荒芜。
假山倾颓,池沼干涸,亭台楼阁只剩骨架,精美的雕花窗棂碎裂一地,被厚厚的尘土和枯叶掩埋。
唯有几株生命力顽强的老树,枝桠虬结,在残破的庭院里投下大片阴影。
霓裳抱着竹篮,独自一人,熟门熟路地穿过荒芜的庭院,走向深处一座相对完整些的正堂。
她脚步很轻,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肃穆。
秦昭与陆铮站在一处断折的回廊下,并未跟近,只是远远望着。
霓裳在堂前站定,放下竹篮,掀开靛蓝粗布。
里面果然是成摞的黄纸、几束线香、一小坛清酒,还有几碟简单的干果点心。
她动作熟练地取出火折子,点燃线香,插在布满灰尘和鸟粪的香炉残骸前。
青烟袅袅升起,在这死寂的废墟里,显得格外孤寂。
她又点燃黄纸,跳跃的火光映亮她年轻却写满认真的脸庞。她跪在冰冷的、布满碎石和枯叶的地上,对着那空荡破败的正堂,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两位恩人,”少女清亮的声音在空旷的废墟里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霓裳又来了。谢谢你们……当年救了我。如果没有你们……”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却更清晰,“就没有霓裳的今天。我带了纸钱,烧给你们,愿你们在那边……一切安好。”
风吹过,卷起燃烧的黄纸灰烬,如同黑色的蝴蝶,盘旋着飞向残破的屋檐深处。
秦昭默默地看着这一幕,心头百感交集。
她侧过头,看向身旁的陆铮。他身姿挺拔如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