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州,虏酋阿济格临时行辕。/l!k′y^u/e·d`u¨.^c~o?m+
此处原是一处富商的园林别业,此刻亭台楼阁间却弥漫着浓重的肃杀与血腥气。暖阁内,炭火烧得极旺,却驱不散那股渗入骨髓的寒意。阿济格端坐在铺着虎皮的太师椅上,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铅云。他手中捏着一份血迹斑斑、字迹歪斜的羊皮卷战报,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发出咯咯的轻响。
下面,跪着的是刚刚狼狈逃回、盔歪甲斜、脸上还带着鞭痕的杜度。他不敢抬头,额头死死抵在冰冷的地砖上,身体微微颤抖。整个暖阁内鸦雀无声,只有炭火爆裂的噼啪声和阿济格粗重的呼吸声,如同无形的巨石压在每一个侍立甲喇章京的心头。
“啪!”阿济格猛地将那份羊皮卷狠狠摔在杜度面前的地上!
“废物!蠢货!爱新觉罗家的耻辱!”阿济格的声音如同受伤的猛虎咆哮,震得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他猛地站起身,几步冲到杜度面前,抬脚狠狠踹在杜度的肩甲上!
杜度闷哼一声,被踹得向后翻滚,又慌忙爬起来重新跪好,嘴角渗出一丝血迹,却连哼都不敢哼一声。
“一万两千精骑!我大金最锋利的弯刀!交给你,是让你去河间府刮地皮,抢粮草,震慑那些明狗!不是让你去填沟壑,给明狗的火铳当靶子!”阿济格双眼赤红,额头青筋暴跳,指着杜度的鼻子唾沫横飞,“七千!整整七千多勇士的性命!还有上千匹战马!堆积如山的粮草辎重!全折在一个……一个连名字都没听过的破庄子上!杜度!你告诉我!你的脑子是不是被明狗的火铳轰烂了?!你拿什么去见大汗?!拿什么去见列祖列宗?!”
每一句质问,都像鞭子一样抽在杜度身上。/x^g_g~k.s~.~c¢o′m?他面如死灰,嘴唇哆嗦着,声音带着无尽的恐惧和屈辱:“叔父……侄儿……侄儿该死!是那庄子……邪门!那明狗主帅……狡诈如狐!他们……”
“邪门?狡诈?”阿济格怒极反笑,笑声中充满了刻骨的寒意,“挖几条深沟,几道矮墙,就把你堂堂大金贝勒、正白旗旗主的一万精骑挡住了?把你吓得屁滚尿流,连主将大纛都丢了?!杜度,你的勇气呢?你的智慧呢?都被明狗的鸟铳吓没了?!”
他猛地转身,如同一头暴怒的雄狮在暖阁内踱步,沉重的靴子踩在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回响,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杜度和所有甲喇章京的心尖上。
“深沟……矮墙……”阿济格停下脚步,眼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寒光,“这绝不是普通卫所军能干出来的!更不是刘泽清那种废物!查!给本王彻查!是哪个明狗将领?用的什么火器?那庄子到底什么来头?杜度,把你丢掉的魂捡起来!把你看到的、听到的,给本王一五一十吐出来!漏掉一个字,本王现在就剐了你!”
杜度浑身一颤,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慌忙抬起头,语无伦次却又急迫地开始描述:
“是!叔父!那庄子……叫王家庄!守将……守将是个年轻的明狗总兵,好像姓林……对,林风!明狗的旗号是‘黑石’!他们的火铳……太邪门了!比明狗常用的火绳铳快得多!根本不用点火绳,扣扳机就响!打得又远又准!一轮接一轮,跟下雨一样!我们的勇士冲上去,还没摸到沟边,就倒下一大片!”
“还有他们的炮!虽然不大,但打的铁砂子像刮风!冲近的勇士,连人带马都打成筛子!”
“他们挖的沟……又宽又深,底下还插了尖木桩!我们的马队冲不过去,绕路又被沟边的矮墙挡住,墙后面全是那种快铳!他们……他们就像躲在乌龟壳里的毒蛇!我们……我们冲不动啊叔父!”杜度的声音带着哭腔,那噩梦般的场景仿佛就在眼前重现。,咸?鱼\墈¨书,徃? /勉?肺\跃,毒+
“林风?黑石?”阿济格咀嚼着这两个名字,眼神锐利如刀,“没听过!哪里冒出来的杂碎?”他猛地看向旁边一个面色阴鸷、身着黑色皮袍的章京,“哈齐格!你掌‘粘杆处’(后金情报机构),给本王挖!把这个林风,这个黑石军的根底,还有那个王家庄现在的情况,给本王挖得一清二楚!本王要知道他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还是哪个明狗老将的私生子!他用的什么妖铳?从哪里弄来的?王家庄的沟墙还在不在?他手上还有多少人马?是不是还在那里等着本王去收拾他?!三天!本王只给你三天时间!”
那名叫哈齐格的章京立刻单膝跪地,声音低沉而冰冷:“奴才遵命!请主子放心!‘粘杆处’的‘夜不收’,后金精锐侦察兵和包衣奴才,早己撒出去!王家庄周遭百里,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