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见过的这种严厉神情,不禁惊骇低头,口中却依旧小声道:“可是那些东西都很宝贵的。一丢就再也没有了。”钱三道:“不错。但至少我们都还没有死去。这,才是最重要的。”
听到此话,武才扬心中不觉沧然。心想生命只有一次,的确是世间最为宝贵的,没有了生命也就一切都无从谈起。可是他此刻虽然依旧活着,数日后便会死去。想到自己才活了十几年便更为难过。他心中难过,神色间便带了出来。钱三看在眼中,心中之难过更是无以言表,渭然一叹道:“好了。想来那人既然没有杀我们,就不会再来为难大家,而且还把食物留了下来,用意无非是让我们尽快逃生。走吧。还是速离此地的好。”说话间已当先向前走去。走了几步,只听武才扬怒声道:“哭!就知道哭!”姬丹荷委屈地道:“我没哭,谁哭了?”武才扬狠声道:“没哭?没哭怎么眼泪流个不停?”姬丹荷小声道:“它自己要流的,我有什么办法?”
地势向上一阵子之后,忽然斜斜向下,如是几次,眼前大亮,居然来到了洞口。山风呼啸着卷了进来,冷若冰刀,钱三与武才扬都不禁连连打颤。这一路无惊无险,钱三反而大感意外,因此虽是到了洞口,心神依然不敢放松。向两小道:“你们先等一下,我出去看看。”姬丹荷乖巧地道:“伯伯小心。”
钱三探头出洞。白雪漫山遍野,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泽,直刺的几乎睁不开眼睛。他眯着眼睛向外打量,但见洞口位于一株矮松后面。那矮松既不粗壮也不庞大,看上去毫无特色,周围零零散散地生长着同样的矮松,放眼望去,在突兀的岩石中显得毫不特殊。若以局外人观看,定会觉得这些矮松既瘦又小,根本无力掩饰一个山洞的洞口,当然也就无意仔细搜查。但洞口处除了矮松外别无任何掩饰物,对有意找寻的人来说根本谈不上隐秘。心想姬丹荷当真是人小见识少,以为这样就能称之为“隐秘”,岂不知在行家眼里一目了然。
他边想边慢慢了望,见这白茫茫的山野间没有半点生气,更别说有什么扎眼人物了,当下缩回头来转望洞里,问道:“你知道前面的路吗?”姬丹荷摇了摇头,道:“我太小了,没人带我出去。只听说百里外有个市集叫做‘八百户’,其实只有六百户人家。饶远路得通过官道,走近路要翻过这座‘天龙山’。”钱三奇道:“它叫天龙山?”姬丹荷道:“那是我们的叫法,本来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钱三道:“走远路要多长时间能到?”姬丹荷犹豫一下想了想说:“一程路吧,好象是。”
一程也就是车马远行一天时的宿站,对于距离而言其实等于没说。钱三问:“近路呢?”姬丹荷又想了想道:“阿大他们要一整天,下雪时一天半。”钱三道:“阿大是”姬丹荷道:“是我爸爸的仆人。阿大阿二阿三都是——他们没有被赐姓。”钱三点了点头,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
车行一天若让三人走的话,三天时间十分危险。阿大三人自是赫赫有名的天龙庄四主十二仆中的三仆,未被赐姓说明原本是江湖中人,日后有可能会离开天龙庄。三仆定是江湖中罕见的高手无疑,但若普通办事时未必会施展轻功,加上又是近路,因此即使走得慢,三天能到那里是可以肯定的。思恃至此,便决定走近路。“钱伯伯”忽听姬丹荷犹犹豫豫地呼叫。钱三望向姬丹荷。
姬丹荷一指身边的岩壁,“以前这里没有字的”
向所指方向望去,只见岩壁上细如发丝的有着一些青石色的字迹,因为颜色与岩石极其相近,字迹又细如发丝,故而不留心根本看不出来。钱三凑近后念道:
“缚虎手、悬河口、车如鸡栖马如狗。白伦巾、扑黄尘、不知我辈可是蓬蒿人。哀兰送客咸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作雷颠、不论钱,试问旗亭美酒斗十千。
酬大斗、更为寿、青鬓长青古无有。笑嫣然、舞翩然、当垆秦女十五语如弦。遗音能记秋风曲、事去千年犹恨促。揽流光、系扶桑,争奈愁来一日却为长。”
念罢回忆一下道:“是前朝词人贺铸所做的《小梅花——行路难》吧?有什么含义?”
姬丹荷道:“以前没有这些话的。”突地一怔,小声自语道:“白伦巾?”钱三道:“白伦巾就是一种头巾。”姬丹荷“哦”了一声,似想说什么却终于忍住。钱三倒未留意姬丹荷略微奇怪的神情,又打量一遍字迹,见除了“车如鸡栖马如狗”几字显得小了许多外,别无异处,将“车如鸡栖马如狗”喃喃念了几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