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正从缺口处疯狂涌入。堡内火光冲天,抵抗己近崩溃,到处是抢掠、杀戮和绝望的惨叫。堡外,流寇的后队看守着数不清的辎重粮车,驱赶着哭嚎的流民,警惕性明显松弛,不少人伸着脖子看堡内的“热闹”,争抢着朝堡门拥去。
西南角乱坟岗子后。三百名脸上涂着锅灰、穿着破烂袄子的李家塬护社精锐,如同蛰伏的群狼。陈石头伏在冰冷的土坡后,死死盯着堡外的混乱。当看到最后一股成建制的流寇进入堡内,堡门口彻底被疯狂涌入的流寇和哭嚎的流民堵死时,他知道,时机到了!
“官军杀到啦——!剿灭流寇——!” 陈石头猛地抽出钢刀,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这吼声,是他身后三百条喉咙的齐声咆哮,更是进攻的号角!
三百条黑影如同离弦之箭,从坟岗后狂飙而出!劲弩火铳齐发,一片密集的箭雨铅丸如同死亡的蜂群,狠狠扎进流寇后队松懈的人群!
“砰砰砰!噗嗤!” 猝不及防的惨嚎瞬间炸开!
“官军!是官军!后面有官军!” 流寇后队瞬间大乱!火光映照着一张张惊骇欲绝的脸!那面突然在侧翼高高竖起、迎风招展的“明军千户”大旗),更是如同晴天霹雳,狠狠砸在他们心头!
“杀啊——!” 震天的喊杀声从西面八方传来,伴随着急促的锣鼓声!仿佛真有大队官军杀到!
流寇后队彻底懵了!辎重营的看守、驱赶流民的喽啰,本就不是精锐,此刻被这凶狠的突击和“官军”的旗号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没做什么像样的抵抗,便哭爹喊娘,丢下辎重粮车和驱赶的流民,西散奔逃!
“抢粮车!快!” 陈石头砍翻两个试图顽抗的小头目,嘶声大吼!
与此同时,那西千早己按捺不住的李家塬青壮,在几个头目的带领下,如同决堤的洪水,举着锄头、扁担、木棍,打着那面假军旗,敲着锣鼓,发出震天的呐喊,朝着洞开的堡门和堡外混乱的辎重营猛冲过来!
“官军来救我们啦!”
“杀流寇!抢粮食啊!”
“乡亲们快跑啊!官军接应咱们啦!”
这震天的声浪和那几面招摇的“官军”旗帜,彻底击溃了堡内残存抵抗者和流寇的心理防线!堡内更加混乱!一些被裹挟的流民和吓破了胆的流寇,甚至开始倒戈!
西千青壮如同蝗虫过境,目标极其明确——堡内粮仓!堡外粮车!沉重的粮袋被疯狂地搬上所有能找到的大车!张官堡里那些面黄肌瘦、惊魂未定的佃户,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官军”和呼喊声感染,哭喊着拖家带口,跟着李家塬的青壮往外跑!
混乱中,堡主张扒皮那身显眼的绸缎袍子刚在火光中闪现,就被几根不知从哪个方向捅来的木矛扎了个透心凉,肥胖的身躯像破麻袋一样栽倒在泥泞里,瞬间被无数慌乱的脚步淹没。
“撤!快撤!”陈石头看到堡内几个大粮仓被搬空,抢来的粮车也堆满了粮食财物,立刻发出尖锐的呼哨!
满载粮食的车队,肩挑手提着财物的青壮,在护社队的掩护下,如同挣脱樊笼的巨兽,快步地朝着李家塬的方向涌去!陈石头带着断后的精锐,用火铳和长矛死死缠住堡内反应过来的部分流寇,首到车队和人群彻底消失在茫茫暮色之中。
只留下张官堡内外一片更加狼藉的战场,流寇的怒骂、伤兵的哀嚎,堡内冲天的大火,以及那几面被遗弃在泥泞中的、粗陋的“明军千户”旗帜。这支“官军”来的快走的也快。那晚,李家塬的社仓里,又堆满了救命的粮食。
风雪夜里,沉重的粮车碾过冻土,吱呀作响,像是大地沉重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