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了下来。他睁开眼,看着自己的父亲,眼中满是佩服。
“爹,我们……逃出来了吗?”
“还没有。”云宏逸的脸色,依旧凝重。他撩开车帘,看了一眼身后那两名如影随形的缇骑,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这只是第一步。”
马车,在崎岖的小路上,颠簸前行。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当他们行至一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僻山林时,云宏逸对车夫道:“停一下。”
他走下马车,对那两名缇骑拱了拱手,一脸歉意地道:“两位军爷,犬子病情反复,需立刻施针。此地山风甚大,可否请两位军爷,帮忙去前面林子里,寻些枯柴,生一堆火来,为我父子,驱驱寒气?”
那两名缇骑对视一眼,他们此行的任务,是监视,也是确保云宏逸能按时归队。
生火取暖,本是分内之事。
“你在此处,莫要乱走。”为首的缇骑,冷冷地叮嘱了一句,便和同伴一起,提着剑,走入了路旁的树林。
就在他们转身的瞬间。
云宏逸的眼神,变了。
那属于医者的温和与属于官员的谦卑,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在战场上,从死人堆里磨砺出来的,狼一般的狠厉与果决!
他从车厢的暗格中,抽出了一把早己准备好的、军中制式的青铜短剑!
几乎在同一时间,那名一首赶着马车的、看似憨厚老实的车夫,也从座位下,抽出了一柄寒光闪闪的环首刀!他,竟是巴蜀白家,安插在这里的死士!
“动手!”云逸低喝一声。
父子二人,加上那名死士车夫,如同三道鬼影,悄无声息地,扑向了那片漆黑的树林。
林中,传来了两声短促而又沉闷的惊呼,随即,一切,便又归于寂静。
片刻之后,云宏逸浑身沾着血,从林中走了出来。
他的手中,多了两套黑色的缇骑服饰,和两枚代表身份的腰牌。
“换上衣服,把车赶到前面的山涧里去,做出失足坠崖的假象。”云宏逸对那名死士,冷静地吩咐道。
他自己,则拉着早己吓得小脸发白的云承,迅速地处理掉了现场所有的痕迹。
“爹……我们……杀了他们?”云承的声音,都在发抖。
“承儿,记住。”云宏逸蹲下身,看着儿子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在这乱世,你不对别人狠,别人,就会对你狠。我们,要活下去。”
半个时辰后。
两匹骏马,从另一条隐秘的小路上,飞驰而出。马上,是两名穿着秦军缇骑服饰的“骑士”。
他们没有向鲁阳方向去,而是调转马头,向着南方,那片广阔的、云梦大泽的方向,绝尘而去。
身后,那支代表着大秦帝国最高权力的巡游车队,己经变成了一个遥远的小点。
云宏逸回头,最后望了一眼。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暂时斩断了与这个帝国的联系。
他不再是太医丞,不再是“不更”贵族。
他又变回了那个,为了生存,不择手段的,亡命徒。
只是这一次,他的身边,多了一个需要他用生命去守护的儿子。
而他的前方,还有着一个正在焦急等待着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