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煜止住笑,神志愈渐模糊,眼前的白芷朦胧成一片影,他时限紧迫,仍要端着从容的姿态:“传言,多罗灭国的秘密被多罗王写成了血书,不知所踪。!g+u+g+e\y/u_e!d?u·.?c.o?m·你想知道血书的下落吗?”
“杀了我,就没人知道了。”沈煜已支撑不住身体,一个踉跄,结实跪在地面,他费力说清每一个字,生怕柳先生听不真切,“杀了她!我照样一个字也不会说!”
柳先生闻言一怔,知晓血书一事的必定是那场战乱的核心人物,多罗惨遭灭国,他一直以为是萧家皇族的阴谋,利用他们耗尽李家军,再卸磨杀驴。
如今沈煜言之凿凿,让他不禁生出疑心,自己是否真的恨错了人,报错了仇?这事容不得半点错,他苟且于世,活得半人半鬼,皆是为了报仇!
趁他松懈,沈煜铆足了力气向前扑去,拼尽最后的力气撞翻柳先生,把白芷挡在身后。
“走!满福和楼染在上面,你快走!”沈煜用肉身阻拦着柳先生的手脚,他明显觉得力不从心,难以支撑太久,只能不断催促,“快走!”
白芷绝不会放弃他,哆嗦着朝案台摸去,手刚触碰到刀刃,就听得沈煜痛苦闷哼,他被柳先生一把掐住了脖颈,喘息艰难,命在他人股掌之中。+3`巴.墈`书¢蛧¨ -已¨发.布,蕞,鑫.章?结`
刀刃散落一地,当啷作响。
“沈煜!阿芷!”
楼染一路破解暗器机关,找到此处已是狼狈不堪,他想不通沈煜是如何一溜烟闯过来的。只是这些想法在见到眼前情景之时,悉数散尽。
白芷仍要冲上去,他急忙上前,把人拉到身侧,沈煜模样憔悴,见状却露出一丝安心的笑意,轻声道:“走……啊……”
*
白芷死活不肯离开,楼染只能把人直接扛过肩头,快步消失在黑暗中。他不敢上前,每凑近一步,那人就掐得紧一分,稍有不慎,沈煜会立刻毙命。
眼下,只能先把白芷送上去,再折回来救人。
狗太监命最??x?硬了,绝不会轻易死的!
“我已经放走了她!你快说!血书何在!是何人害我灭国!”
黑暗中柳先生嘶吼着,他急不可耐,帷帽因拉扯滑落,露出那张骇人的脸。~6¢腰~看¨书`枉/ -首.发.一半是人,一半像鬼。
猩红的血肉露在外面,左侧眼球没了眼睑,突兀地在外瞪着。
“啊——!!!”
他在沈煜眼中瞧见自己的模样,吓得连连退却,当年在西北,他亦中了肝肠断的毒,虽服下解药,可容颜尽毁。
沈煜只是冷笑,对他的质问不予回答,虚弱又坚定道:“别想知道!你到死都不会知道!”
说罢,又咳出好大一片血。
“你!!!”柳先生眼眸圆睁,手忙脚乱地在身上翻找解药,强行给沈煜喂下,“别死!别死!你不许死!!!告诉我真相!告诉我!!!”
苦涩在舌尖化开,滑入腹腔,数味草药混进血液,沈煜已疼得意识模糊,眼前黑了半晌,才被看清眼前的人。
那张可怖的脸,眼眸圆睁,见他苏醒,语似连珠催问道:“说!血书何在!”
沈煜转了转手腕,虽还虚乏,但已能活动自如,轻声道:“凑近点。”
柳先生无不依从,连忙俯身把耳朵贴近沈煜嘴边,未及反应,沈煜已翻身骑跨而上。
“丧家之犬!我的人你也敢动?!”
一想起白芷受罪的模样,沈煜满腹的火顷刻烧到眉睫,抄起地上的刺刀插进柳先生的脖颈,锐利的刃转动了几周,伤被豁成一指宽的血窟窿,血喷溅而出,不停流淌。
柳先生眼嘴圆张,很快没了气息。
沈煜鼻息久难平复,把那张脸划得血肉模糊,仍不解恨,他把尸体拎起,按进装满肝肠断的盆中,毒液接触皮肉滋滋作响,方才还耀武扬威的人正渐渐消融。
这解药当真有用,片刻间,脏器已感觉不出疼痛。
电光石火,沈煜终于记起柳先生是何人。多罗国太子,阿布罗,此人心思叵测,擅巫术医理,曾把巫医、符咒、纹身等多罗秘术编撰成书,被多罗王视为国宝。
他们曾在战场有过较量,彼时阿布罗骑着高头大马,号令多罗军。
如今呢,成了死在枯井密室里的见不得光的鬼魂。
沈煜心头渐凉,自己又何尝不是“见不得光”,他的叹息落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