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召见,无非是想了解寿宴后官员调动近况,还有近期朝廷开设的书苑,想到书苑,往后墨璃便可学束之地,那国子监助教予自己的印象不错,交给他也该放心,思绪随走,抬眸恰见迎面一个步履匆匆的内侍,似有急讯,看到自己时脚步微顿,行了礼,继而又向书房内室。
黑丰息微挑眉,紫衣跨袍出,待见殿外情形,怔愣,殿外跪影,一眼便瞧出何人,缓缓一扫,迅速结合近日事宜,心中微了然,只是面不改色,上前微微一笑道:“两位大人,这是作何?”
整座宫殿、玉阶反衬着烈日的白光,刺眼,夺目。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股紧绷的张力、和对未知之事的忐忑,纳兰寂跪在那御书房前,空气里没有一丝风,温度逐渐上升,腿早已麻木无知觉,脸上虽大汗淋淋,神情却并未改变多少、亦无痛苦之色,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微抬眼,看着到了紫苏熟悉的身影,对视之间,了然到大哥此次是来不了了,微颔首,二人皆跪于房外。
不半响,见门“吱呀”开了,黑色的阴影遮挡在身前,纳兰寂原是半阖的眸,聆言仅抬眼角,瞥了那故作姿态的黑尚书一眼,唇角扯出一抹笑,语气平缓,不急不徐地回道:“如黑大人看到这般,仅此而已,”他笑容如同笼罩在薄雾中一般,让人看不出深浅,“还不曾恭贺黑大人高升。”
纳兰半夏本在御药房阅读典籍,可从药童小九那儿听闻纳兰统领和纳兰参军皆跪在御书房门外请罪,料想与日前子衿姐被打入冷宫一事有关,连忙往御书房来,不是第一次前往太极宫,可此番忐忑心境却从未有过。
见恢宏磅礴的宫殿前两道人影并肩而跪,一人银发苍苍,一人身形瘦削,不知跪了多久,纳兰半夏缓了缓匆匆步履,上前,却未料一紫袍从门内闪出,眉目俊朗但瞧着一股子奸佞之气,言语带笑全然不怀好意,她抬首白了那人一眼,却又不敢多言以招多余灾祸,复随纳兰族人跪下。
云紫娟晨至刑部敬典閣,经途各殿,耳闻宫侍绯议,心中疑云重重,私下派人密探后,稍有眉目,却满心焦虑,苦无对策,反复徘徊于宫门之间,进退两难,不知该如何面圣求情,虽是纳兰家人,但官员不得干涉后宫,且是皇家内事,该如何是好啊?
云紫娟再闻探者密报,已至晌午,纳兰家人围跪御书房一事,顾不得官仪,匆匆赶去御书房,只盼同求圣上开恩,愿子衿能平安。
纳兰紫苏静静地跪着,额间薄汗层层,想那身旁之人比起自己已是多跪上了好些时辰,圣上不宣,是惩戒,吾等愿受,是认错,时间一点点流逝,未有任何动静,日头更是烈了几分。未几,朱门声响,一道身影遮于眼前,玩笑般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抬眸相视,原是那步步高升的黑尚书,惊鸿台一事犹记,这回可是要幸灾乐祸了?然,闻阿寂出言,平平淡淡,此事后宫,是皇家之事,牵扯纳兰一族,又该多少人等着看笑话?
“阿寂……”纳兰紫苏轻轻推了推身侧之人,小声提醒,复抬视,恭声说道:“黑尚书有事便先请忙吧,下官等人之事不敢劳大人操心。”
黑丰息淡淡一笑道:“多谢纳兰统领,”即是恭贺,照单全收,他转而闻女子之言,面上依旧未变神色,只缓缓启道,“参军何以拒人千里之外,即是殿外求见,若关乎朝政社稷,又何以不是本官操心之列?”
黑尚书黝黑的眸子在烈阳下显得格外清沉,接着续语:“同朝为官,食君俸禄,却不知是何事让两位大人如此。”他清冷的声音让周身的炎热添了几分凉意,目光很快捕捉到不远处及近的二人,如没看错,是太医院纳兰医士,另一个则是熟识的刑部侍郎,他眼中微显诧异,却只一瞬藏于眼底,看来这次阵仗不小。
云紫娟终至御书房外,见众亲围跪,不由揪心一疼,轻唤声随即同跪,“紫苏,半夏……”她随众围跪,心难平静,抬眸,才看清前方立者黑丰息似乎欲离,心想,他来这做什么?莫非又是不怀好意,欲火上浇油么?不过此时无闲恭维,不顾礼仪,她只是静跪,心只求皇恩开赦。
纳兰寂之前欲言,不想衣袖被三姐微扯,以示安心,本欲不加理会,却是不料那人变本加厉,他微微抬首,有些散乱的银发在空中微荡起一丝弧度,冷峻深邃的目光在其身上流转。
纳兰寂虽是跪地之姿、那双带着笑意的眼蕴藏了无尽的风华,并不显狼狈,“哦?”他眉梢微挑、轻笑,续道,“莫非,凡是这朝政上的事情,皆要先由黑大人知晓?”他眸底尽是不解,诧异之色。
纳兰紫苏见身后所跪之人越来越多,听那黑大人话语纠缠,阿寂一句倒也顶了回去,暗想,本是请罪行径,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