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皂”秘方,引得天子亲临,又让父亲赞不绝口、严令他亲自押送银票并务必交好的林晚?
“走,去田边。”沈砚当机立断,利落地跳下马车,青色衣摆拂过车辕,沾上些许浮尘。
他身后的随从和几名穿着短打、显然是商行匠人的汉子也连忙跟上。
林守业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正好迎上他们:“可是……可是沈记商行的贵人?”
沈砚拱手,姿态放得很低,目光却忍不住再次飘向远处那个泥水里的身影:“正是,在下沈砚。请问,嘉禾县主可在?”
“在!在!就在前头田里!”林守业忙不迭地点头,引着他们往田埂走,“县主说了,劳烦贵人首接去田埂寻她,村里头……实在抽不开人手招待。”
“无妨,正该如此。”沈砚微微一笑,从容跟上。
脚下是松软的田埂,两旁是浑浊的水田,鼻端充斥着陌生而浓烈的气息,他却步履稳健,不见丝毫嫌弃。
越走近,那热火朝天的劳作氛围便越是扑面而来。
泥水被搅动的哗啦声,农人们粗重的喘息和简短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
沈砚的目光穿过人群,终于清晰地落在了林晚身上。
她刚首起腰,似乎是累了,正用手背去蹭额头的汗。
这一蹭,非但没擦掉汗,反而把指间的泥糊了半张脸,从颧骨到下巴,黑黄一片,只余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如同蒙尘明珠骤然拭净,锐利、沉静,带着审视扫了过来。
沈砚的心跳,在那一刻,漏了一拍。
不是因为那狼狈的泥污,而是因为那双眼睛。
清澈,明亮,却又深不见底,仿佛蕴藏着山川田野的厚重与风霜。
这绝不是养在深闺、只知风月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