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精密的图纸、复杂的零件、抽象的公式,组合在一起,确实有种玄之又玄、高深莫测的味道。
其中一位面容清癯、眼神锐利的领导在张厂长的陪同下,走到了林棠的绘图板前。他微微俯身,看着板上那些精细流畅的线条,虽然看不懂具体内容,却也能感受到其中的严谨和复杂。
“张厂长,”那位领导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这个因为突然造访而变得格外安静的实验室,“咱们机械厂过去一年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
小风扇、电动缝纫机,不仅满足了人民群众的生活需要,更是打响了咱们厂的名气,连京市的小娃娃都知道咱们厂了。”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为凝重,“但是,同志们啊,经济发展固然重要,可农业,才是咱们国家的根基,是真正的命脉”。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研究员,带着殷切的期望和沉甸甸的责任感:“今年老天爷赏脸,眼瞅着又是个丰收年景。可这麦收时节,最怕的就是老天爷变脸。‘龙口夺食’,说的就是抢收那几天。一场突如其来的雨,就能让咱们农民同志辛辛苦苦大半年的汗水泡了汤” 。
他的声音拔高了一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今天我们来,就是想问问咱们研究所这些最优秀的头脑,能不能集中力量,想想办法,研究一款实用的农用机械出来?特别是这收割机,能不能把机械收割这个难题,给咱们攻克下来?这可是关系到千千万万农民饭碗和国家粮仓的大事”。
掷地有声的话语在实验室里回荡,激起了无形的波澜。几位领导没有久留,留下这个沉甸甸的课题后便离开了。¢s_o?k~a·n_s_h+u¨./c¨o-m′
当天下午,紧急会议的通知就下来了,所有研究员,无论手上是什么项目,都被召集到了厂办会议室。
张厂长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他简明扼要地传达了上午领导视察的核心精神和要求——务必在夏收之前,拿出农用收割机械的可行性方案或初步成果,会议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窗外的风声和众人压抑的呼吸声。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在长条形的会议桌周围蔓延。
钱总工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轻微的哒哒声。他清了清嗓子,率先打破了沉寂:“张厂长,各位领导的意思我们明白,这任务的重要性更是不言而喻。但是,”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浓浓的忧虑,“最大的难题摆在这里——动力,没有合适的动力系统作为支撑,研究收割机?这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啊”, 他说完,目光瞟向旁边的周教授。
周教授心里冷哼一声,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说得好像你们能短时间搞定发动机似的。
“发动机……短期内确实难以突破,”张厂长眉头拧得更紧,手指用力按了按太阳穴,目光在与会人员脸上逡巡,像是在急切地寻找一个突破口。当他的视线扫过林棠时,猛地停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我记得……林棠同志,你们组不是在搞电机研究吗?特别是那个蓄电池方向,如果用电机作为动力,配合你们那个蓄电池,这个方案可不可行?”
这话问出来,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了林棠身上。
用电机?一百多瓦的电机,能有多大的动力?带动庞大的收割机械?这想法听起来就有点……异想天开。
林棠心念电转,大脑飞速运转。她最近对小型电机的功率提升确实有了一些新的构想,结合改进的传动结构,或许能提升一些效率,但距离驱动收割机所需的澎湃动力,差距还是太远。她斟酌着措辞,思考如何委婉地表达这个现实。
“张厂长,”坐在林棠斜对面的周教授首接开了口,语气沉稳客观,“理论上并非完全不可行,但实际操作起来,麻烦重重,首要的拦路虎就是电力供应问题。”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收割机是要在广阔的田间地头作业的。难道我们要在每一块麦田旁边都拉上电线,装上插座吗?这根本不现实。”
“是啊是啊……”
“周教授说得对,电力问题没法解决。”
“电机功率也跟不上……”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会议室里响起一片低低的议论声。张厂长眼中的亮光迅速黯淡下去,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大家七嘴八舌地又提了几个想法,比如利用畜力牵引带动小型脱粒装置,或者设计更省力的人力收割工具,但都被一一否决,可行性都不高。
然而,周教授那句“电力供应问题”却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林棠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