筷收拾停当,大家便各自猫冬。这样的寒夜,没人会傻乎乎地跑出去散步消食。男人们常常聚在某家打扑克或围着棋盘厮杀;女人们则更偏爱聚在一起,边织毛衣边聊着家长里短、厂里八卦。
林棠不太习惯扎堆织毛衣。她更喜欢待在自己温馨的小窝里,要么对着图纸凝神构思,要么就做些手工。她和裴叙的毛衣毛裤早就完工了。最近,她在用旧毛线织一种厚厚的室内毛袜。
深灰色的毛袜是用裴叙一件穿旧了的厚毛衣拆出来的线织的。那毛衣袖口和下摆都磨破了,被压在柜子底,林棠前阵子整理冬衣时翻了出来。毛线本身是好毛线,就是旧了,有种洗不掉的灰扑扑的感觉。林棠舍不得扔,干脆全部拆掉,用热水加皂角仔细清洗晾干,恢复了毛线原本的柔软。她先给家里的几把椅子织了厚厚的坐垫,里面塞上晒得蓬松的干草和旧棉花絮,坐上去软绵绵的,特别舒服。剩下的线不多,正好用来织毛袜,脚趾头都能被温暖地包裹住。
窗台上,秋天时生机勃勃的野花早己枯萎,只剩下几盆顽强的多肉植物。那盆芦荟长得尤其好,叶片肥厚饱满,边缘的小刺都透着精神,几乎快要把盆挤爆了。秋天时,林棠用新长出的芦荟叶又做了一批芦荟膏,给邻居王慧家送了两盒。
王慧的女儿红梅开心极了,拉着林棠叽叽喳喳说了半天话,还热情地约她周末一起去看电影。可惜那段时间林棠正全身心扑在电动缝纫机的研究上,只能遗憾地婉拒了。
今晚的林棠,难得有些无所事事。图纸画到一处卡住了,需要沉淀一下思路。她不爱出去串门,邻居们也知道她爱干净,讲究,一般也不来她这边打扰。倒是高爱华家,天天晚上热闹得像俱乐部,很多女同志都喜欢去她家,一边飞快地织着毛衣,一边聊着厂里的新鲜事、孩子的趣事。赵秀娟和小林是常客,就连挺着孕肚的钱秀兰,偶尔也会过去坐坐。一屋子的孕妇和妈妈们,总有聊不完的话题。
林棠看着裴叙坐在灯下安静地翻着一本机械原理书,侧脸线条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她心里一动,走过去拽了拽他的袖子,声音带着点软软的撒娇意味:“裴叙,别看书了嘛,陪我玩会儿棋好不好?让脑子歇歇。”
裴叙放下书,抬眼看向她,眸子里漾起笑意:“想玩什么?围棋还是象棋?”他知道她围棋水平尚可,象棋则完全是他的“手下败将”。
林棠赶紧摇头,从抽屉里翻出那副木质棋盘和黑白棋子:“都不玩!太费脑子了。我教你下五子棋,这个简单有趣!”她把棋盘铺在两人中间的小方桌上,兴致勃勃地讲解规则,“喏,很简单,谁先把自己的五个棋子连成一条首线,横的竖的斜的都行,就算赢”。
裴叙学得很快,几乎是一点就透。林棠执白子先行,信心满满地落子。裴叙执黑子,不紧不慢地跟上。一开始几局,林棠还能凭借“老师”的先手优势小赢两把,得意得像只偷腥成功的小猫,可很快,局势就变了味。
“确定要放这里?”裴叙修长的手指拈着一颗黑子,悬在棋盘上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你不改的话,我可要落子了?”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林棠心里顿时打起了鼓,盯着棋盘左看右看,总觉得他这步棋下得“不怀好意”。果然,让她发现了一个潜在的漏洞!“等等等等!”她连忙伸手按住裴叙要落子的手,触手微凉,她下意识地用自己温热的手心包裹了一下他的指尖,才飞快地把自己的白子挪了个位置,“放这儿!”
裴叙似乎早就预料到她的反应,几乎没有犹豫,在她刚落定白子的瞬间,黑子便稳稳地落在了他预想的位置上。林棠又皱起小脸,盯着棋盘琢磨半天,手忙脚乱地去堵他新出现的“威胁”,结果往往是堵了东头漏了西头。¥!零?.?点:看÷$×书( a更^新?<最t/?全ˉ¢裴叙为了不让她输得太快、太难看,总会在关键处“好心”地提醒一句:“真的不再想想了?”
“啊,我明白了!”林棠懊恼地一拍脑门,指着棋盘上看似不起眼的几个点,“原来你之前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早就埋伏好了!我光顾着堵你刚才那条线了,结果你另外两条路都通了,这局我认输!”她像只泄了气的皮球,向后靠在椅背上,只觉得受到了智商的无情碾压。这家伙走一步看三步,布局深远,她不但毫无察觉,还被他牵着鼻子走,自己的阵型散乱无章,毫无章法可言。
这差距,简首是鸿沟,林棠倒不怎么在意输赢,只是有点郁闷,还有点好奇。这家伙明明是个工科男,怎么脑子里的弯弯绕绕这么多?明明是第一次下五子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