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堆,她慢悠悠地吃完饭,甚至还帮着裴叙收拾了碗筷。眼看时间快到六点,她才开始梳洗打扮。
镜子里的人眉眼精致,皮肤白皙得在灯光下仿佛自带柔光。她连着换了几套衣服:一件鹅黄色的列宁装显得活泼,一件藏蓝色的工装裙又过于严肃,最后她还是换回了最初那套浅蓝色的列宁装,简洁大方。
“这么正式,又不是你上台。”裴叙合上手里的德文期刊,抬眼看着她对着镜子左照右照,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林棠对着镜子仔细扣上领口最上面那颗纽扣,试图遮住锁骨下方一个若隐若现的淡粉色印记。她转过身,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脸颊微红:“还不是怪某人,跟小狗似的乱啃” ,她感觉胸前被布料摩擦的地方还有些隐隐的异样感。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将她的侧影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娇俏的女同志整理好自己的仪容,又转身开始“捯饬”自家男人。她踮起脚尖,帮他理平工装外套的衣领,抚平肩膀处细微的褶皱,又仔细检查他早上刚刮过的下巴是否还有胡茬。_0+7·z_w¢..c·o^m/
“眉毛……”林棠拿起修眉刀,跃跃欲试地盯着裴叙那两道浓黑英挺的剑眉,“好像有点点杂毛?要不要我帮你修一下?
裴叙立刻警觉地后退半步,镜片后的眼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不用!这样挺好!” 他对自己这双不怒自威、带着冷峻感的剑眉相当满意,可不想被自家媳妇儿修成什么奇怪的样子。
林棠遗憾地放下眉刀,目光却忍不住在他脸上流连。他的鼻子很高很挺,眼型是狭长的内双,不笑的时候,下颌线绷紧,确实有种生人勿近的冷峻感。但林棠太熟悉这冷峻外表下的另一面了——夜里那个强势又霸道,带着滚烫温度的男人。
新建的文化宫灯火通明,红砖外墙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庄重大气。宽敞的舞台上方挂着“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X周年文艺晚会”的红色横幅,几盏大功率的聚光灯将舞台照得亮如白昼。观众席是阶梯式的木质长椅,黑压压坐满了人,喧哗声如同潮水。
林棠和裴叙来得晚,本想找个后排角落坐下,却听见前排传来熟悉的、中气十足的呼喊:“老裴,林工,这边,给你们占好座了”。
是马俊杰,他正站在前排中央的位置,兴奋地朝他们挥手,旁边果然空着两个位置,视野绝佳。
林棠脚步一顿,内心哀嚎:前排?!还是正中央?!这岂不是要近距离“欣赏”马工的“天籁之音”?她硬着头皮走过去,不爱坐前排,脸上努力维持着礼貌的微笑。
“怎么样?这位置好吧?看得倍儿清楚!”马俊杰一脸得意,仿佛做了件天大的好事,“待会儿看我发挥!” 他扬了扬手里攥得有些发皱的歌词纸,信心满满。
就在这时,墙角挂着的大喇叭“滋啦”响了几声,传出一个清亮悦耳的女声——是赵秀娟,她今晚负责报幕和后台协调:“请参加第一个节目《英雄赞歌》独唱的马俊杰同志,以及合唱团的同志们,马上到后台候场准备!”
“来了来了”,马俊杰像听到冲锋号,立刻把歌词纸小心地揣进兜里,跟林棠裴叙打了个招呼,雄赳赳气昂昂地小跑着奔向后台,那背影充满了即将“大展宏图”的豪情。
徐瑾和看着他的背影,凑到裴叙耳边,压低声音,带着点幸灾乐祸:“老裴,你说……这开场曲,万一他把全厂工友都唱笑了,可咋整?这英雄赞歌……够庄重吧?” 他想起马俊杰那惊世骇俗的调子,实在为这严肃的歌曲捏把汗。
裴叙靠在椅背上,姿态放松,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只淡淡回了句:“没事,差不了。” 他的手很自然地搭在林棠椅背的边缘,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木质的椅背,带着一种沉稳的节奏感。林棠知道,这是他烟瘾有点犯了的习惯性小动作。
观众席的灯光渐渐暗了下来,只留下舞台上方耀眼的光束。高爱华作为晚会主持人,穿着崭新的列宁装,落落大方地走上舞台,一番热情洋溢的开场白瞬间点燃了现场气氛。
紧接着,报幕声响起:“第一个节目,男声独唱——《英雄赞歌》,演唱者,发动机研究组,马俊杰同志,伴唱,厂宣传队合唱团”。马俊杰今晚演唱的歌曲改为了英雄赞歌,身后站了一排合唱,估计是宣传部给设计的舞台效果。
音乐前奏雄浑地响起,马俊杰挺着胸膛,表情肃穆,迈着坚定的步伐走上舞台中央。他身后,整齐站着一排穿着统一服装的合唱团成员,显然是为了烘托气氛和……必要时帮他托一下底。
前奏结束,马俊杰深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