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
理萌坐在旁听席中排,特意换上了一套浆洗得干净硬挺的棉布衬衫和深色长裤,袖口挽得一丝不苟。他不再是田间地头沾满泥灰的农学专家,更像一个准备见证某种庄严仪式的普通人。审判庭的冰冷气氛让他有些不适应,他微微缩了缩脖子,目光落在被告席上那个面如死灰、被两名千岩军牢牢看守着的枫丹商人——勒杜。就是这个人和他背后的黑手,差点毁掉了整个尘歌壶的农业根基,毁掉了无数人赖以生存的希望。理萌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掌心似乎有微弱的雷光一闪而逝,那是他神之眼觉醒后的力量在情绪波动下的自然反应。
“肃静!”那维莱特沉稳的声音响起,带着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下了所有细微的骚动。整个审判庭落针可闻。
审判过程简洁而高效。夜兰作为指控方,清晰、冷静地陈述了所有查获的证据:带有北国银行内部编号的炼金设备、愚人众特有的“霜心引”催化剂残留、勒杜本人的供词、以及指向“富人”潘塔罗涅的密电破译内容。每一件证据都如同冰冷的铁锤,敲打在旁听者的心上。人群中响起压抑的抽泣声和愤怒的低语。
“被告勒杜,你对上述指控及证据,是否认罪?”那维莱特的目光如同实质,落在勒杜身上。
勒杜的头几乎垂到胸口,声音细若蚊蚋:“……认罪。”
法庭内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审判席上那抹高大挺拔的深蓝身影上。
那维莱特缓缓站起,纯白的手套按在厚重的《尘歌壶紧急状态法典》封面上。他的声音沉稳、威严,每一个音节都敲打在众人心头:
“被告勒杜,”那维莱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沉稳、威严,不容置疑,“经本庭审理查明,你受至冬国愚人众执行官第九席‘富人’潘塔罗涅指使,利用其商会身份为掩护,秘密研制并投放针对尘歌壶主粮作物的致命毒素‘冬青试剂’。此举意图制造大规模粮食危机与恐慌,破坏尘歌壶避难所内部稳定与自力更生根基。其行为,已触犯尘歌壶《紧急状态法》所规定之‘危害公共安全罪’及‘叛徒罪’,证据确凿,情节极其严重,性质极其恶劣!”
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砸在勒杜身上,也砸在旁听者的心头。勒杜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那维莱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宣判的终末力量:“本庭宣判:判处勒杜,死刑!立即执行!其助手二人(从犯),知情不报,协助犯罪,判处永久驱逐出尘歌壶结界!即刻执行!”
“驱逐”二字出口的瞬间,旁听席上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在尘歌壶之外,只有无尽的黑潮深渊,驱逐,无异于宣判另一种形式的、更为缓慢痛苦的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