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开时,目光已恢复清明。
“传朕旨意,太子德行有亏,即日起废为庶人,圈禁宗人府。沈相一案,着三司会审,务必还沈家一个公道!”
皇后闻言,瘫软在地,凤冠歪斜,但眼底闪过一丝庆幸:活着就好。
皇帝看向仍跪在地上的沈昭月,语气缓和。
“沈氏女临危不惧,护驾有功。朕许你一个心愿,就当是弥补沈家这些年的冤屈。”
沈昭月怔了怔,没想到皇帝会如此慷慨。
她正要开口,礼部尚书王大人突然上前。
“陛下,今日裴侯爷大婚被搅,不如改日重办?也好让沈姑娘风风光光地出嫁。”
喜堂内一片狼藉,红绸散落,喜烛熄灭。
皇帝环视一圈后,轻轻颔首。
“准。今日之事,朕还需回宫处理。裴爱卿,你且安心筹备婚事,三日后朕再来讨杯喜酒。”
圣驾离去后,宾客们也识趣地告辞,只余下满地的红枣、花生和打翻的酒盏。
裴烬舟快步上前,一把抓住沈昭月的手腕。
“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为什么要冒险回来?”
他的声音里带着后怕的颤抖。
沈昭月挣开他的手,轻声道。
“我说过,不会再让你独自面对危险。”
裴烬舟还想说什么,沈昭月已经转身走向内室。
“我累了,想休息。”
她的背影透着说不出的疲惫。
裴烬舟站在原地,心中莫名涌起不安。
夜晚,沈昭月站在沈家老宅的庭院里,指尖轻轻抚过廊下的雕花木栏,仿佛还能看见昔日父母在此谈笑的身影。
皇帝临走前的那句话在她耳边回荡。
“朕许你一个心愿。”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那里曾经握过刀,染过血,也曾被裴烬舟紧紧攥住,给予她从未有过的温暖。
“小姐,夜深了,您也累了一天了,早点歇息吧。”翠儿轻声提醒,手里捧着一盏微弱的灯。
沈昭月回过神,勉强笑了笑。
“你先去睡吧,我再待一会儿。”
翠儿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退下了。
夜风微凉,沈昭月望着天上的残月,思绪翻涌。
她该要什么?
沈家的冤屈已经平.反,父亲的清白得以昭雪,太子的罪行也被揭露。
按理说,她该心满意足,安心嫁给裴烬舟,从此安稳度日。
可是……
她低头看着自己微微发抖的手指。
她忘不了满门的鲜血,忘不了父亲临死前的眼神,忘不了自己这些年颠沛流离的日子。
即便仇人伏诛,那些伤痛也不会消失。
她真的能毫无负担地嫁给裴烬舟吗?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屋,取出纸笔,蘸墨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