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们才可以根本怀疑作者在序言里对于“梅可的埃森修士手稿”的发现和传抄、移译过程完全出于虚构,从而认识到《玫瑰的名字》非但不是一部古老轶事的考订材料,它甚至也不是“一个故事”、“一本小说”,它只是利用读者对“推理情节”、“历史常识”、“英雄传奇”、“宗教启示”等文本的种种成见所架设出来的相互质疑的符号。?卡~卡.晓.税`枉, ^更~鑫¨最^全,我们运用这些成见来阅读,之后便摧毁了这些成见。
一个阅读本书的理想方式是:随便翻到任何一页,读下去,直到困倦为止。经历过几次这样的前戏之后,如果它还不能引起你对侦探、历史、哲理或高度嘲讽艺术的任何兴趣的话,就请你去看电视节目《百战百胜》吧——那是一个最适合无脑力人士产生自我优越感的电视节目。
——录自台湾《中国时报》开卷版
作者序
1968年8月6日,我收到了一本书,作者是亚贝·华莱,书名是《梅勒克的阿德索修士手稿》,法文本由丁·马毕隆修士译成(1842年,巴黎泉源修道院印行出版)。?叁,叶¨屋. ¨免·沸+岳\黩,这本书所附的史料极少,但声明忠实地复写了一份十四世纪的手稿,而这份手稿是十八世纪一位对圣本尼迪克特教团有相当研究的大学者在梅勒克修道院发现的。这个学术上的发现(我指的是我的发现以年代序来算已是第三个),使我备觉欣喜。当时我正在布拉格等待一个亲密的好友。六天后,苏军侵入那个可悲的都市,我冒着危险设法逃抵奥地利北部林兹的边境,由那里转往维也纳,和我所爱的人会晤,再一起乘船溯多瑙河而上。
我怀着兴奋的心情,着迷地阅读阿德索的故事,同时在极度的沉醉中,几乎是一气呵成地完成了翻译稿,用掉了好几本以鹅毛笔书写极为流利的吉伯特大笔记本。我还在翻译之时,我们行抵梅勒克附近,在河湾的山丘上,那座几世纪以来经过不少次修复的修道院依然巍巍耸立。读者们必然也猜到了,我在修道院的图书馆里,并没有找到有关阿德索手稿的任何记载。·我?地+书?城/ !首·发_
在我们到达萨尔斯堡之前,有一晚我们停歇在蒙德西河河岸的一家小旅馆里,我的旅游情谊猝然中断,和我一起旅行的人愤然离去,把亚贝·华莱的那本著作也带走了……并非由于泄愤,而是因为我们的关系中止得那么突然,又那么纠扯不清。于是我只剩下几本我所写的笔记手稿,以及心中无比的空虚。
几个月后在巴黎,我决定要追根究底。除了自那本法文译本推得的几项资料外,我还有有关手稿出处的参考书目,格外的详细、精确。
在圣吉尼维图书馆,我很快便找到了一本《维特拉轶事》。
但令我惊讶的是,我所找到的那个版本,和参考资料上的记载有两点显著的差异:第一,出版商的名称不同;第二,年代也晚了两年。不用说,在这本书中,并不包含梅勒克的阿德索的手稿。
反之,正如所有感兴趣的人猜想得到的,这不过是一本短篇及中篇故事集,其中有数百页是华莱誊写的。我向著名的中世纪研究家——例如艾丁·吉森——请教,但显然我在圣吉尼维图书馆看到的那本《维特拉轶事》,是独一无二的一本。我又到帕西附近的泉源修道院去走了一趟,和阿尼·莱尼特修士谈过话后,确定了修道院并未印行一位亚贝·华莱的任何著作(甚至于根本没有出版过书籍)。法国学者对于参考书目向来不太重视,资料常常不确实,可是这件事例未免太不合理了。我开始怀疑我所看到的是一本伪造的撰述。我是拿不回那本书了(或者该说,我不敢去找把书拿走的人要回来),剩下的就只有那些手稿,但是对那些稿子我也存疑了。
有些神奇的时刻,当肉体极度疲惫,运动神经异常兴奋之时,会使人们产生属于过去的幻象。后来我从亚贝·华莱的小书中获悉,这些幻象也包括尚未写出的书。
若非后来这件事有了新的进展,至今我仍会对梅勒克的阿德索的故事究竟是谁所创作的感到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