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流,彻底淹没了陈海。他握着刀柄的手无力地垂下。这根本不是救治。这根本不是愈合。这更像是一种…冰冷的、非人的…自我修复!一种以凡俗血肉为薪柴,以非人构架为蓝图的…熔铸!
他捞上来的,到底是什么?
杂物舱内死寂无声。只有林风破碎的喘息、船体在风暴中濒临解体的呻吟,以及灯泡在摇晃中发出的、微弱的电流嗡鸣。那嗡鸣声,此刻听起来,竟与林风体内那低沉的金属震颤,有了一丝诡异的…共鸣?
林风瘫在冰冷湿透的帆布上,感受着左腿深处传来的、全新的痛感。不再是粉碎骨折的尖锐剧痛,而是一种深沉的、源自金属构架与凡俗血肉强行结合的、持续不断的胀痛和灼热感。仿佛那条腿里,被塞进了一根烧红的、尺寸不符的钢梁。
凡俗的痛苦依旧在。胸口空洞的钝压,臂骨熔接点的摩擦,缝合伤口的撕扯…它们并未因腿骨的“重塑”而减轻分毫。相反,那源自体内深处“巨物”的冰冷悸动,那非人的饥渴感,并未因这次“修复”而满足,反而变得更加清晰,更加…贪婪。它像一头被惊醒的巨兽,在体内深处发出不耐的低吼,冰冷的视线扫视着这具残破躯壳的每一处伤口,寻找着下一个可以“熔铸”的目标。
这非人的意志,与林风凡俗的意识,在这具痛苦不堪的躯壳里,形成了无声而惨烈的对峙。
他费力地转动眼球,肿胀的视线扫过自己那条如同覆盖着冷却熔岩的左腿,又落在臂膀被帆布包裹的熔接处。最后,他的目光投向自己那只焦黑、布满裂痕的手。
那手,依旧沉重如铸铁,无法移动分毫。
但此刻,一种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冰冷的恐惧,第一次压倒了肉体的痛苦,攫住了林风。
这具躯壳,正在被那苏醒的“熔炉”,一点一点地…改造成它想要的模样。
而他,那个名为“林风”的意识,最终会被这改造,熔铸成什么?
船舱在风浪中发出一声巨大的、仿佛龙骨断裂的恐怖呻吟。昏黄的灯泡疯狂摇晃,光影在油腻的舱壁上扭曲、跳跃,如同地狱熔炉里舞动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