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尤其是马塞洛-加拉多在七十四分钟直接任意球破门,直挂死角。
罗伊的“小弟”尼古拉斯-希斯伦在这场比赛获得了首发登场的机会,全场奉献三次抢断,拦截了格尼翁前锋一次单刀球机会,表现尚可。
格尼翁的墓碑上刻着五个名字,而磨刀的是替补席上的幽灵。
天空已经暗了,但圣皮埃尔街的路灯还没亮起来。
奔驰商务车的轮胎碾过修补过的沥青路面,轻微的颠簸像在提醒罗伊,这条街从未变过。
车窗外的景色缓慢倒退:三五成群的男孩在空地上踢球,足球磨损得发毛,有人险些把球踢进下水道,北非口音的骂声混着笑声飘进半开的车窗。
张国荣的声音在车厢里低吟:
“我劝你早点归去,你说你不想归去”
CD是从尼斯一家华裔开的二手唱片店淘来的,封面上张国荣穿着白西装,眼神倦怠又温柔。
罗伊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着节奏,目光扫过街角的豁牙老人,他们围着一盘法式滚球闲聊,如果此时罗伊走过他们身旁,也许还能听到那个跨越时空的假设:“1982年世界杯,如果普拉蒂尼那个球进了”
焊工在酒吧门口跺脚,靴底的水泥灰簌簌落下。
穿橘色反光背心的码头工人推着自行车,车筐里的鲱鱼用报纸包着,渗出油渍。
这一切在他脑海中都太熟悉了,却又陌生得让他喉咙发紧。
更衣室的勾心斗角、名利场里的闪光灯、赞助商的香槟——这些才是他现在的“日常”。
可此刻,圣皮埃尔街的气味,鱼腥味、电焊的金属味、潮湿的沥青味,却让他突然感到一阵孤立无援。
“这不是我的战场。”
“这里,是我的家?”
车子缓缓停在一栋红砖公寓前,阳台栏杆锈得发红,窗台上摆着两盆蔫了的薄荷。
三楼的那扇窗亮着灯——陈兰一定在做饭,罗文和罗米大概在写作业,或者趴在窗边往外望。
汽笛声从港口传来,盖过了一切。
罗伊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
歌曲的尾声在身后淡去,而家门前的楼梯,像一条通往过去的隧道。
敲门声响起时,陈兰的锅铲顿了一下。
厨房里炖着罗伊小时候最爱的白萝卜牛腩,汤汁咕嘟咕嘟冒着泡,水汽在窗玻璃上凝成一片雾。
她下意识攥紧了围裙边,那双手在海鲜市场泡了十年,指节有些粗,掌心结着茧,却在此刻微微发抖。
“是哥哥!”
罗米从沙发上弹起来,动画片里正播到《马丁的早晨》片头曲,但她已经顾不上看。
她赤着脚跑过冰凉的地板,睡裙下摆扫过地板。
而罗文僵住了。
他的新足球,真正的阿迪达斯,不是二手市场淘来的旧皮球,从脚边滚开,撞在餐桌腿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突然不敢继续踢了,手指无意识地揪着T恤下摆。
那件衣服是罗伊上个月寄来的,印着摩纳哥队徽,但他现在却觉得胸口发烫,像是穿着别人的衣服。
陈兰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没有立刻出去。
她的目光扫过这间客厅。
褪色的沙发,弹簧已经松了,但套上了新买的米色罩布。
斑驳的墙壁,佛龛里的菩萨像前插着三炷线香,旁边的圣母像前也燃着一支。
餐桌上,摆着今早买的草莓蛋糕,奶油有些化了。
钱都要花在刀刃上。
罗伊汇来的欧元她用了一部分,剩下的取出来,锁在铁盒里,压在床板下。
这段时间她听说太多故事:里尔有个前锋被铲断腿后,全家只能搬回贫民窟。
附近街区有个年轻人曾经是里昂青训最好的天才门将,现在在超市搬货。
“职业球员就像码头上的玻璃瓶。”
这些天每当孩子们有些稍微‘过分’的要求时,她总对他们这样说。
“不知道哪阵浪会把你拍碎。”
“这些钱是你哥哥在球场上跟人磕来撞去,被后卫铲翻在地上换来的。”
法甲每一分钟就有一次恶意犯规,而陈兰的噩梦是:
电视上说,她的儿子正是联赛被侵犯次数第三多的球员。
门开了。
走廊的灯光斜切进来,罗伊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