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载光阴,倏忽而过。.d.n\s+g/o^m~.~n*e?t~
刘家年指尖拂过吏部那份墨迹犹新的调令:工部营缮清吏司郎中,正五品。
六年县令生涯,从七品擢升五品京官实权职位,且是掌管营造、器物制造的实权职位,是对他闰州政绩的肯定。
但这份调令背后更深的水,家年此刻尚不得而知。
他处理完最后一批公文,交割印信。
离任的消息,他严令封锁,只告知了几位心腹。
六年来,他铁腕肃清吏治,整顿豪强,兴修水利,虽惠泽一方,却也着实触动了不少人的利益。
他深谙“低调原则”,此刻的低调,无论是对自己、对家人,还是对闰州新任,都是最好的保护。
过于张扬的送别场面,或许会成为射向他和远在京中父亲的暗箭。
离城那日,天光微明。
一辆不起眼的青帷马车载着妻子郑晗、女儿璟儿和侍女云儿,在几名精干家丁护卫下,悄然驶出县衙后门。
新任县令尚未到任,唯有几位志同道合的同僚,候在城外十里长亭。
“大人,一路珍重!”
为首的是县丞老周,声音微哽。
这些年,他亲眼看着这位年轻的上官,是如何的殚精竭虑,将一个百废待兴的下县治理得井井有条,民生渐复。
刘家年下马,与众人一一郑重拱手。
“诸位,闰州托付了。他日若有缘,京城再聚。”
言语简洁,情谊尽在不言中。
没有繁文缛节,没有虚情假意,只有同道中人的心照不宣,惺惺相惜。
“大人放心!”众人齐声应诺。
家年翻身上马,最后回望一眼笼罩在晨雾中的闰州城墙。
六载寒暑,心血尽付于此。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万千思绪,轻喝一声:“走!”
马蹄踏碎寂静,车轮滚滚向北上,只余地面淡淡辙痕。?x,k¢s·w~x¨.`c~o!m¢
没有百姓夹道,没有簇拥。
这份刻意为之的低调,让刘家年心头反而生出一丝卸下重担的轻松。
终于,他又可以回到父亲身边了。
……
如今己是户部尚书的刘二福,身着绯红绣云雁的一品官服,正凝神核算批阅一份关于“新式海船龙骨选材及预算”的公文,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专注。
案头堆叠的卷宗里,夹杂着大量海船草图、工料清单和沿海水文记录。
这正是他三年来呕心沥血的核心:督造远洋巨舰。
新皇登基己三年。
三年前,老皇帝病榻前那句“刘二福此人,能而不贪,持正有节,可用”,为新皇启用这位历经两朝的老臣定下了基调。
新皇初登朝堂,便将目光投向浩瀚海洋。
他深知欲开海路、固海防、通有无,必先有能劈波斩浪的坚船巨舰。
而朝野上下,论及对营造、器物、乃至早年改进渔船所展现出的那种务实巧思与统筹能力,刘二福此人,无疑是新皇心中推进这“巨轮海船”大业的不二人选。
三年来,刘二福殚精竭虑,从搭建框架,梳理技术,协调资源,到对抗工部的因循守旧和朝堂上对“挥霍公款”的质疑。
他压力如山,却仍是我行我素。
毕竟认知迥异,多说无益,唯有将最终成果摆在他们面前,方能令其心悦诚服。
但同时,他也希望身边能多几个既懂变通,又能做实事的好帮手。
如此,每日便可少耗些心力。
于是,在向新皇汇报海船初步设计构想之时,便似无意般提起:
“……此龙骨榫卯结构,老臣早年与犬子家年在游学途中改进渔船时曾有所涉猎,犬子于此道似有几分灵性。后来他在闰州兴修水利,所筑闸坝堤防,工部亦有存档可查其坚固精巧……”
他点到即止,将家年在水利、农具改良上的务实政绩,巧妙地与其在营造器物方面的潜力联系起来。*s^h-a.n,s.h!a+n?y¢q¨.~c!o¨m.
新皇何等敏锐!
他并未立即表态,但事后却密令暗卫,不动声色地调阅了刘家年在闰州任上,所有涉及工程营造、器具改良的详细卷宗。
甚至派人暗中走访了闰州几处由刘家年主持修建的水利工程。
调查的结果令新皇很是满意。
此子不仅务实能干,更难得的是思路开阔,敢于创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