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眼睛,看到了来人。^s^a?n?g_b/o\o+k!.`c?o·m?
来人须发皆白,身披太极道袍,头顶五老道冠,脸色红润,神采奕奕,鹤发童颜模样,嘴角更是带笑,若是忽略那沾满鲜血的左手,人人看了都要夸一句老神仙。
他看着眼前白发黑衣的东方月,含笑说道:
“好徒儿,许久未见了。”
荀秋心中闪过一个名字。
薄秋云!
“莫要轻举妄动。”他施施然地走了过来,在荀秋面前坐下,“炼化药力到了关键时刻,轻举妄动可是要伤到经脉的,为师可是相当心疼啊。”
言毕,他又是微微一笑,手上多了一个玉筒:
“另外,你即使动手也不是为师的对手。”
“造化无缺”!
荀秋瞳孔微放,只见薄秋云不紧不慢地从那玉筒之中扯出了一道残破不堪的真灵,絮絮叨叨,啰哩啰嗦地说道:
“这家伙时运不济,撞到了为师手里,他和你似乎有点仇怨?也巧,为师今天便帮好徒儿报仇。.8^4\k/a·n¨s·h`u\.`c/o*m_”
荀秋根本没有开口,薄秋云已是一指点出,按在了“千面郎君”真灵的眉心上,伴随着一声痛苦凄厉的尖啸,“造化无缺”应声暴起,又被薄秋云一掌按了下去。
“千面郎君”的身形越来越淡,他的一切都化作流光涌入薄秋云手中,然而改变的似乎不止这些,荀秋身形一顿,一段又一段的记忆涌入脑海,冲击着她的认知和精神。
永安城,郊外义庄,“千面郎君”和她叙述夜尽天明常识的身形一点一点变化,变成了仙风道骨的薄秋云……
姜家,和两位宗师交手的“东方月”被认出真实身份,其下是须发皆白的薄秋云……
除此之外,平民出身,一点一点修行成长,直至最后成为魔教左使的“魂修”、在山林之中与涤罪僧交手的“蜃楼仙君”、在魔教分坛阻止苏晚天引动舍利子的“千面郎君”……全部都一点一点变成了薄秋云,年轻的薄秋云,中年的薄秋云,老年的薄秋云。~x?h·u/l_i-a\n,.+c/o′m_
这似乎就是原本的历史,原本的真相,无声无息间,就连“造化无缺”也安静了下来,静静地臣服在了薄秋云的手中。
荀秋只觉两种截然不同、泾渭分明,却又同时存在的记忆在自己的脑海中来回交锋,带来让人恨不得当场自杀的撕裂感,她的脸色也因此变得扭曲,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薄秋云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
“果然,徒儿你记得他。我当时没有看错人,你确实是最适合修行无名书的人选……”
荀秋念头飞转,顾不得药力冲撞经脉,就要直接叫出邪剑,然而“造化无缺”的光华一转,房间内的一切便如琥珀般凝固在了原地。
两人似乎又回到了那个狂风暴雨的夜晚,回到了那个破庙之中,薄秋云又絮絮叨叨念起了他的生平,念起了他过去的波澜壮阔、惊天动地,然而荀秋却无暇去听,她再次感到了无力,只不过近一年前,她因为薄秋云反复叙述而无奈,而这一次,则是因为她宛若溺于水中,却抓不住任何一根救命稻草。
她还能微弱的移动,而芥子须弥也在散发不祥的红色光芒,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要破封而出,然而这一切终究快不过、挡不住那根逐渐探来的手指。
薄秋云仍然在笑:
“徒儿,你不该找我,更不该提及我的名字,哪怕这并非是我的真名。若非你念及这些,我说不定还寻不到你,你也不该和这许名此谈论此事,让我有机会成为他的‘多年好友’,你更不该对你这个‘合作伙伴’半点不上心,连他在无涯渡做什么,见什么人都不去了解……
“你似乎和苏渡蘅相认了?这倒是很有意思,‘父亲’和‘女儿’是同一人的体验我还没尝试过,你倒是很适应如今的身份,呵呵,太玄宗和夜尽天明,我之后怕是要费心去周旋,去两边隐瞒……不过这又有什么必要?我很期待它真相大白之后世人的反应。”
他的动作缓慢至极,就像是拖着沉重行囊的旅人,艰难地在路途上跋涉,而在他絮絮叨叨之间,芥子须弥安静了下来,半刻之后,仿佛积蓄了不少力量,它骤然爆发出了明亮的光芒,这光芒刺破了“外壳”,涌入房屋内,更是冲天而起,涤荡了满天云层!
薄秋云面容微变,却也只是伸出左手,两根手指一并,便夹住了向着眉心而来的剑刃。
所有的剑啸声都在同时消失。
“好剑!”他赞了一声,“为师代你训一训它这坏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