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荡的惨嚎声如同遥远的潮汐,这位人屠的瞳孔里,倒映着无数扭曲的火人,却掀不起一丝波澜。
铁鹰锐士的黑甲洪流己合围谷口,长戟如林,封死了最后一线生机。
西北边军的弓弩手列阵山崖,箭簇寒芒与未熄的余火交相辉映。
当朝阳完全跃出地平线时,狼跳谷己化作巨大的焚尸炉。
焦黑的树桩像无数伸向天空的枯手,五六万具尸体以各种挣扎的姿态凝固在焦土上,蒸腾的热浪里飘散着油脂燃烧的刺鼻气味。
秦藩大将潘辕的尸骸尤为醒目。
这位曾叫嚣要对阵人屠的宗师猛将,被万箭射穿,如同被钉在火焰十字架上的罪徒。
几十支透体而过的火箭将他钉死在谷地中央,焦黑的骨骼保持着拔剑的姿势,空洞的眼眶仍望着白起所在的方向。
风过山谷,带起一片灰烬。
郭淮阴踏过焦黑的土地,战靴碾碎了一截烧焦的指骨。
他在白起马前单膝跪地,甲胄相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主帅,此役俘获降卒十五万。"他声音低沉,喉结不自觉地滚动,"是尽坑之,还是......"
白起闭目,山风掀起他染血的披风。
片刻沉寂后,那双令无数联军胆寒的眼睛缓缓睁开:
"十八至二十有西者活,余者——"
青铜剑铿然入土, "坑杀之。"
郭淮阴身形微震。这竟不是预料中的赶尽杀绝?竟要留下活口?
仿佛看透他的疑虑,白起抚过剑柄上凝结的血痂:
"尸山可慑诸侯胆,"
"青壮可作攻城柴。"
郭淮阴瞳孔骤缩。他看见主帅嘴角浮现的寒意,那不是对生命的怜悯,而是更残酷的算计。
这些活着的青壮,将会被驱赶着去冲撞他们故乡的城墙,用血肉为铁鹰锐士铺路。
"遵命!"
郭淮阴重重抱拳,甲叶哗啦作响。
转身时,他听见身后传来白起最后的低语,混着晨风里的焦臭:"锐士的命,当以叛卒的血来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