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是冻出肺炎,还不是得咱们掏钱看病?到时候街坊邻居又得说我们当子女的不孝顺。不过话说回来,她自己想挣钱也不是坏事,我婆婆村头那几个老太太,八十多了还在菜园摘菜卖呢,总比天天在家琢磨怎么拿捏咱们强。”
“可她这哪是挣钱?” 南柯终于在群里敲下一行字,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网场厂长早跟我说了,根本没给她派活,那网线是她自己硬从别人那里要来的。”
消息发出后,群里沉默了半分钟。
楠婷发来三个 “呵呵”:“我就知道!演给谁看呢?上次说要去扫大街,结果在公园跟老头老太太打了一下午牌。”
楠豪跟着发了句:“算了,都别气了。等她折腾够了,自然就拉到了。”
南柯放下手机,走到窗边。雨还在下,母亲已经从地上站起来,正扶着葡萄架的立柱喘气,手里却依旧攥着那团网线。她的肩膀微微耸动,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在哭,可那挺直的脊背,却透着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拗。
“妈,你看清楚了吗?” 南柯对着雨幕轻声说,声音轻得像叹息,“你以为能拿捏的,早就不是当年那几个怕你哭的小孩了。”南柯抱着胳膊站在门前手不自觉的握紧。因为剖腹产留下的后遗症每到阴天下雨后腰就疼的不行!她也累了,不想再操那么多心了,到头来不领情还要怪她。
她想起小时候,母亲只要一掉眼泪,她就会跟着难过,以为母亲每次都说她是为了他们姊妹三个阴忍的;后来参加工作,母亲说腿疼,她宁愿自己吃泡面,也要把工资寄回家。可现在看着手机里姊妹们的话,看着镜中自己冰冷的眼神,南柯突然明白,有些纵容不是孝顺,而是在给对方伤害自己的权利。后腰的钝痛如潮水般一阵阵地袭来,南柯扶着窗框缓缓蹲下。
记忆里母亲那些以爱为名的索取,此刻像窗外纠缠的雨丝,密密麻麻勒得她喘不过气。现在她有了自己的孩子才懂得才懂得,真正的母爱是默默付出与成全,而不是以情感为枷锁的索取,和道德绑架。更不是心灵的摧残!那些年母亲用眼泪编织的道德牢笼,现如今早已将她们的孝心消磨殆尽。后腰的疼痛一下下提醒着她,自己也是需要被照顾的人,何必再困在这场无止境的情感拉扯中。
雨幕中,童母突然朝房门望过来,浑浊的眼睛似乎穿透了雨帘。南柯没有躲,就那样站在窗前,看着母亲慢慢松开攥着网线的手,任由那团湿漉漉的东西掉在泥水里。
手机再次震动,是楠婷发来的私消息:“姐,你别管了,管好你自己吧。她就是吃准了我们会怕,这次咱们就硬气点,看她还怎么演。”
南柯望着窗外渐渐停手的母亲,指尖在屏幕上敲出一个 “好” 字。雨珠还在玻璃上蜿蜒,像谁流下的泪,只是这一次,再也没人会为这泪水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