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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甑底春

清明雨断断续续下了三日,新茶畦浮起层嫩绿绒毛。零点看书 追罪欣章结道夫蹲在重修的老灶前,拿火钳拨弄饭甑底的火灰。铁皮甑是前日从废墟里刨出来的,边沿还留着当年娘亲用搪瓷补的疤。

“火候过了。”阿梨的声音混着雨丝飘来。她正踮脚补灶棚的油毡,竹篾尖挑着棕绳在梁木间穿梭,腰肢弯成道青嫩的茶枝。道夫望着她后颈沾的雨珠,忽想起娘亲在灶前烙麦饼的光景——那时铁皮甑总蒸得噗噗响,白气里浮动的侧脸与眼前人叠在一处。

瞎子婆婆摸到灶口坐下,枯掌摊开团桑皮纸:“惊蛰浸的种,该拌灰了。”纸里茶种乌亮如眼珠,掺着去年攒下的蚕粪灰。道夫接过纸包时触到她指腹的茧,厚得像老茶树的皴皮。

雨势转急,油毡破洞漏下水线。阿梨伸手去堵,腕骨撞到悬在梁上的喷雾器铁管。那截锈管突然嗡嗡震响,管壁忍冬纹里渗出褐水,滴滴答答落进饭甑。

“毒泉的根没净”爷爷的烟袋锅敲了敲饭甑。水珠在铁皮底游成个“沪”字,又渐渐洇开。道夫攥紧桑皮纸,茶种硌着掌心发疼。

后山传来突突的柴油机响。工头阿炳的侄子开着新拖拉机,碾过界碑旁的茶苗圈地。履带卷起的泥浆溅到灶棚,阿梨刚补好的油毡又裂了口。

“合同白纸黑字!”年轻人甩下张复印纸。雨水迅速洇糊了印章,开发商姨太的英文签名晕成团墨鬼脸。道夫盯着纸角小字“附件三:光绪廿七年地契副本”,喉头猛地发紧——那正是婚书里夹藏的毒契。

瞎子婆婆突然抓起把蚕粪灰撒向合同。灰粒沾湿处竟显出新笔迹:“以茶苗抵债”。阿梨指尖划过字痕,突然闷哼一声。道夫低头看去,她腕间旧疤正渗出黄水,与合同墨迹同色。`p-i?n?g′f/a`n+w`x`w_.!c+o`m*

“毒根在血脉里。”婆婆的盲杖戳向地契副本。杖尖带起的风掀开阿梨后领,她肩胛赫然浮着忍冬纹胎记——与道夫娘银镯纹路分毫不差。

雨夜,铁皮甑在灶上咕嘟作响。道夫掀开木盖,蒸汽里浮出娘亲揉面的虚影。女人十指裹着纱布,血渍在面团上洇出个“赎”字。

“用新麦蒸糕吧。”阿梨捧来瓦瓮。去年抢救下的茶麦混着新磨的米粉,在她掌心泛着月光。道夫接麦粉时触到她腕脉,那跳动隔着黄水疤传到指尖,像地底毒泉的暗涌。

瞎子婆婆摸出半块银元按进面团:“当年你爹的买命钱。”银元边缘还沾着血槽,在米粉里旋出个漩涡。道夫突然抢过面团狠摔向灶壁!

“嘭!”

面团炸开的粉尘中,铁皮甑内壁显出台秤刻痕——那是二十年前娘亲为称毒茶种划下的量度。道夫的手指抚过刻度,血珠从结痂的虎口沁出,顺刻痕游成行数字:恰是婚书里约定的茶苗株数。

晨光刺破雨云时,拖拉机又突突碾来。年轻人举着新合同叫嚷:“今日清苗!”

阿梨突然解下头巾系上界碑。靛蓝布浸了雨水,显出当年道夫娘用茶汁写的“山界”。她转身抄起移苗铲,铲柄奶渍在朝阳下泛着油光:“毒种苗在这头——”铲尖划开湿土,露出底下埋的腐烂茶种袋,袋口商标正是姨太家族的徽章。

道夫端起饭甑走向茶畦。新蒸的茶麦糕热气蒸腾,铁皮甑内壁的台秤刻痕映在泥地上,竟与合同附件的地契图重合。他掰开麦糕塞进年轻人手里:“尝尝,你家祖姑太太调的方。?s/s¨x¢i~a,o^s/h·u!o\._c′o~m¢”

年轻人咬了口突然干呕,糕里半块银元硌得他牙出血。血滴在合同上,光绪地契副本的墨迹竟开始游动,渐渐显出新条款:“若乙方呕血,则契约作废”。

瞎子婆婆的盲杖猛击界碑。碑底轰然翻出婚书真本,男方署名沾了呕出的血,正丝丝化入春雨。

毒泉眼咕嘟冒出新泡。道夫将饭甑浸入泉中,铁皮底遇水浮起密密麻麻的忍冬纹——全是娘亲当年拿缝衣针刻的解毒方。阿梨腕间的黄水疤突然开裂,脓血滴进饭甑,在铁纹上嗞嗞游走。

泉水渐清时,饭甑底现出个“春”字。那字由万千针痕拼成,在晨光里晃动着暖意。道夫捞出饭甑,甑底粘着颗茶种,嫩芽已顶破种皮。

拖拉机不知何时熄了火。年轻人盯着界碑上飘动的蓝头巾,那靛布吸饱了春雨,沉沉垂成面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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