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远处一言不发地望着他。
江月初起身道:“元孝。”神情间没半点儿惊讶,显然早就猜到了。元孝沉默片刻,道:“此处是前往天涯海角的通路,七绝阵是第一阵。”“难为你师兄了。”江月初这话听不出是什么语气,道,“他明明早闯过了这些阵法,却只看我破阵,装得好像第一次进这阵法似的……”想必他已经和元孝见过面了,说不定两师兄弟还达成了什么协议。 元孝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道:“师父要破阵,我陪你。”江月初定定地望了他半晌,元孝长相极好,比起贺音繁的尊贵和楚星离的昳丽,他的容貌气质更如莲。纯洁如白莲,唯有额上一点丹砂,绮丽如红莲。若只观形貌,只听言语,谁又能料想得到,他已成了原著中的那个杀人狂魔?“你集齐了多少颗佛珠了?”江月初忽问。这本该是个禁忌的话题,但江月初却不准备让它成为一个禁忌。元孝也老实回答了:“一百零三颗。”“那就还差五颗。”江月初轻声道,“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还差五颗呢?”元孝半垂下眼帘,就像珈蓝寺中供奉的低眉的佛陀:“人少,亦有人饮食不调,身体不佳,骨质发黑……”江月初古怪地笑笑道:“原来如此,那看来是白骨岭地方太偏,所以限制了你的发挥。”元孝:“……”即使再蠢钝的人,也不会听不出江月初话中的讽刺。江月初是个很温柔的人,当然在南华之外,多数人以为他孤标傲世、清高傲岸所以不好接近,但在南华内部,至少他们师兄弟几个,知道江月初其实挺擅长讽刺人的。元孝进南华时遭逢大难,满门被灭,江月初从未对他有什么重言,连讽刺之话都少有。曾有弟子以为江月初单纯是体贴他家中出事,所以才对他这么好,就连他自己也那么认为。有一年中秋,他喝醉了酒,忍不住问江月初:“师父为什么待我和其他师兄弟不同呢?”如此固然体贴,但他更希望江月初待他和其他师兄弟一样,想夸就夸,想骂就骂……他原先并非南华的人,他修的是佛法,拜入的是珈蓝寺。佛门的修行,与俗世仙门的修行差别很大,他原就是带艺投师,比不得其他师兄弟从小就在南华长大……江月初,是否还当他是外人?他本以为江月初会恍然大悟,自己对这个徒弟的客气让他难过了,然后他会向他道歉,以后对他就像对其他师兄弟一样——这就是江月初的性格,他几乎能预料到。可谁知江月初一点儿也没觉得不对劲,还笑道:“因为你太乖了,四毛啊,你这么乖这么老实,为师也舍不得欺负你的。”彼时圆月当空,映得江月初含笑的眼中一片潋滟,他知道了江月初的两个秘密——一个是江月初私下里给他们师兄弟取外号:大毛二毛三毛四毛……另一个就是江月初从没拿他当外人,他是他心中最乖最不舍得欺负的徒弟。此时的江月初也在想他这个徒弟,元孝。他一共收了七个徒弟,元孝是唯一一个“带艺投师”的,也是他心软的开端。他尚记得那个十岁出头的少年,稚气未脱,还是个孩子,灰色纳衣,满身血迹,沉默却执着地跪在云崖山脚。江月初早知剧情,却还是去见他了。“你反出珈蓝寺要拜我为师,就只为了复仇么?”他问少年。少年诚实道:“是。”江月初道:“那我便与你直言,你若为了复仇想拜我为师,就算你并非珈蓝寺弟子,我也不会收你。”少年睁大眼睛,墨色瞳仁中浮现少许的茫然。他就像是个穷途末路的旅人,好不容易发现一条生路,放下负重孤注一掷地扎身进去,却发现在路的尽头那儿早立了块牌子:“此路不通”。江月初至今都还记得他的眼神。“四毛的眼神太容易让人心碎了。”系统道:【可不是吗?】天才佛子,三岁便入了佛门,一颗佛心通透。据闻元孝刚出生时,元家父母就请珈蓝寺的大师来为他诵经祈福。珈蓝寺主持亲来主持仪式,对元孝的父母说:“此子有佛心。”元家上下,既惊喜又惶恐,传说有佛心之人六根清净,五蕴皆空,若修佛,成就定然不菲,但有佛心也意味着他将来必定会出家,尘世间的一切都与他再无瓜葛……“他命中有一劫。”主持道,“参得透,便成正果,参不透……”“参不透会怎么样?”“阿弥陀佛……天机不可泄露。”元孝跪了第七天时,江月初就带上他新得的凤尾琴到云崖山脚弹清心咒。系统警告道:【你这可是钻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