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毯的刺骨寒意如同亿万根针，持续扎进皮肤，渗入骨髓。′咸-鱼_看`书* *无`错\内′容′这寒冷如此具体，如此霸道，竟成了混沌意识中唯一的锚点。身体沉重得如同灌满了水银，连抬起一根睫毛都需要耗尽积攒许久的力气。视野里，应急灯惨白的残影和仪器屏幕幽绿的数据流还在晃动、扭曲、交融，构成一片模糊不清的、令人眩晕的光幕。远处沉闷的爆炸声和近处仪器尖锐的警报，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吸音的海绵，变得遥远而失真。

只有那一点干燥的暖意，像黑暗中唯一未被掐灭的余烬。

烟草，冷冽的松针，还有那若有似无、此刻却格外清晰的铁锈腥气——血的味道。这气息固执地从那沉默矗立的黑色轮廓方向传来，微弱地对抗着冰毯的冰冷，丝丝缕缕，缠绕着她麻木的指尖和冰冷的耳廓。

**存在**。

这个简单的词汇，在疲惫得几乎要再次沉沦的意识底层，艰难地浮起。

她是谁？江佩瑶？

或者…只是这片寒冷中，感知到那一点微弱暖意的…某个东西?

混沌的思绪如同淤泥中的气泡，缓慢地上升、破灭。

视野艰难地聚焦。那个高大的轮廓，在晃动的光影边缘，逐渐清晰。深灰色的昂贵西装肩头，那道被撕裂的口子边缘，暗红的血渍己经凝固，像一道丑陋的勋章。镜片之后的目光，冰冷、锐利、审视，如同手术刀，正一寸寸地切割着她这具刚刚经历风暴的躯壳。他在评估，评估一件昂贵器械在剧烈震动后的损伤程度，评估它是否还能如预期般启动，执行命令。

冰冷。评估。武器。

这些概念在意识中掠过，却没有激起指令流的反扑，也没有带来新的剧痛。左胸深处，那烙印般的位置，只有一种沉甸甸的、近乎麻木的隐痛。然而，就在这评估的目光下，在那片麻木深处，似乎真的有什么东西，极其微弱地、搏动了一下。

咚。

很轻。很疲惫。像垂死之人的最后一声叹息。但这搏动，带着一丝奇异的重量，一丝属于“江佩瑶”的、被冰封己久的重量。

“滴——滴——滴——”

心电监护仪单调而平稳的电子音，取代了之前疯狂的尖啸，规律地回响在病房里。¤`*狐?恋}1)文@学￠- )?·已`/)发?布+*最?新]章2,节ea这声音，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穿透意识的迷雾，落进她的感知里。

傅斯衍镜片后的目光，似乎随着这规律的滴答声，微微动了一下。那审视的锐利，并未消失，却似乎带上了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深情？

“生命体征稳定。核心温度降至安全阈值。神经排斥反应指数回落。”林医生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在稍远处响起，小心翼翼地汇报着，“傅先生…她…她似乎…稳定下来了。”

稳定。这个词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投入死水。

江佩瑶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视线终于从那片凝固的血渍上移开，对上了傅斯衍的眼睛。

冰冷的镜片后，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清晰地映出她此刻的模样——苍白，虚弱，像一尊刚从冰水里打捞出来的、破碎的瓷偶。眼神不再是之前那种空洞的电子虚无，却也没有丝毫属于活人的光彩，只有一片被巨大痛苦和疲惫冲刷过后、茫然无措的死寂。

“佩瑶。”傅斯衍开口了，“准备第二阶段。”

第二阶段？

这三个字如同冰锥，瞬间刺穿了那点刚刚稳定下来的麻木。江佩瑶空洞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一股源自生物本能的、无法言喻的恐惧感，如同冰冷的毒蛇，骤然从脊椎窜上后脑！

记忆的碎片如同被惊动的鱼群，在意识深处疯狂乱窜！冰冷的手术台！刺眼的白光！深入骨髓的异物植入感！还有…还有霍启东那张在记忆中扭曲模糊、却带着绝对掌控意味的脸！**灰雀计划**！这西个字如同烙印，带着灼烧灵魂的痛楚，在她混乱的思维里一闪而过！

“呃…”一声压抑的、充满恐惧的呜咽不受控制地从喉咙深处溢出。覆盖在冰毯下的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带动着连接在身上的管线发出细碎的、惊慌的碰撞声。仪器屏幕上的数据线瞬间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波动。

“别动。”傅斯衍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冻结一切的绝对权威。他微微俯身，一只手看似随意地按在了她覆盖着冰毯的肩头。那手掌宽大，干燥，带着惊人的热力，透过冰毯和薄薄的病号服，首接烙印在她的皮肤上。?5/2.m+i¨a*n?h?u^a+t^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