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雨开始下。/x.i~a\o′s?h`u′o\z/h~a+i+.￠c￠o,m^

细密的雨丝落在晏殊旧府的青瓦上，发出沙沙的声响。沈祺之站在灵堂门口，看着工人们将棺材抬上灵车。

棺材是上好的松木做的，表面刷了黑漆，雨水打在上面，形成一道道细小的水痕。

晏殊坐在轮椅上，穿着素黑的旗袍，胸前别着一朵白花。

她的脸色苍白，但神情平静。

阿沅站在她旁边，男孩也穿着黑衣，手里捧着东方作云的军帽，帽徽被擦得发亮。

"祺之，出发吧，送我们东方家男人最后一程，走吧。"晏殊说。

灵车缓缓驶向墓园，车轮碾过湿漉漉的石板路，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沈祺之跟在灵车后面，没有打伞，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墓园在城东的山坡上，是东方家专用的墓园。路两旁的松柏被雨水洗得发亮，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气味。

远处传来几声乌鸦的啼叫，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刺耳。

墓穴己经挖好了，就在东方老爷的坟旁边。几个工人站在一旁，手里拿着铁锹，帽檐滴着水。

棺材被缓缓放下，绳索摩擦墓穴边缘，发出吱呀的声响。

牧师开始念悼词。他的声音低沉，混在雨声中，听不太清楚。

沈祺之只捕捉到几个词："英勇"、"忠诚"、"牺牲"。ˉ?′2?^￠8[?<看·?书×;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雨下得更大了，打在棺材上，发出哒哒的声响。

晏殊转动轮椅，靠近墓穴。她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布包，轻轻放在棺材上。"带着吧，"她说，"路上用。"

布包里是东方作云小时候最喜欢的怀表，表盖里嵌着他母亲的照片。

阿沅走上前，把军帽端正地放在布包旁边。

男孩的嘴唇颤抖着，但没有哭出声。他退后一步，敬了一个不太标准的军礼。

轮到沈祺之了。他站了很久，最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放在军帽上。信没有封口，隐约能看到开头写着"作云吾爱"。

雨水很快打湿了信封，墨迹晕开，像一朵朵小小的花。

牧师念完最后一段经文，示意可以封土了。工人们拿起铁锹，第一铲土落在棺材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沈祺之盯着那个逐渐被泥土覆盖的黑匣子，突然意识到，东方作云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晏殊的轮椅发出轻微的咯吱声，老太太自己推动轮子，靠近墓穴边缘。"够了，"她对工人说，"剩下的我来。"

工人犹豫了一下，递给她一把小铲子。晏殊吃力地弯下腰，舀了一铲土，洒在棺材上。

这个动作似乎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铲子从手中滑落，掉在湿软的泥土上。,w′b/s·z,.￠o*r/g_

阿沅突然扑到墓穴边，抓起一把土扔了进去。"东方哥哥！"他喊了一声，然后开始嚎啕大哭。

男孩的哭声在雨中显得格外尖锐，惊飞了树上的乌鸦。

沈祺之走过去，把阿沅拉起来，紧紧抱住。男

孩的脸埋在他胸口，泪水很快浸湿了他的衣襟。他能感觉到阿沅的身体在剧烈颤抖，像一只受伤的小兽。

雨越下越大，但没有人离开。工人们继续填土，泥土落下的声音渐渐变得厚实。

墓穴很快被填平，新土堆成一个小小的坟包，在雨中显得格外凄凉。

墓碑是连夜赶制的，简单的花岗岩，上面刻着"东方作云之墓"，下面是生卒年月。晏殊坚持要加上"爱子"两个字，刻在右下角，很小，但很清晰。

葬礼结束后，牧师和工人陆续离开。只剩下沈祺之、晏殊和阿沅还站在墓前。

雨势稍缓，但依然绵绵不绝。晏殊的轮椅陷在泥里，沈祺之走过去推她。

"再等等，祺之。"老太太说。

她从轮椅的暗格里取出一个小酒壶和三个杯子。

酒是梨花白，东方作云生前最喜欢的。晏殊倒了三杯，一杯放在墓碑前，一杯给阿沅，一杯自己拿着。

"喝吧，"她说，"他喜欢喝酒。"

沈祺之拿起墓碑前那杯，一饮而尽。酒很辣，烧得喉咙发痛。

阿沅学着大人的样子，也喝光了杯里的酒，随即被呛得咳嗽起来。

天快黑的时候，他们终于准备离开。晏殊从轮椅上站起来，扶着墓碑，慢慢跪在泥地上。她用手帕擦拭着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