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妃寝殿的银丝炭烧得正旺,暖融热气在殿内流转。·兰`兰+文*学? *无+错_内\容!
宁舒蕴捧着鎏金手炉,将皇后那番话细细说与姨母听。
“她倒是会卖乖。”宸妃冷笑。
金凤步摇在她鬓边轻晃,投下一片碎光,“装什么慈悲!她萧家子弟连裤裆都管不住,连累你名声受损,如今倒来充好人?”
宁舒蕴望着窗棂上凝结的冰花。
想起皇后枯瘦手指抚过她发顶时,那串冰凉的佛珠贴着耳廓滑过的触感,像毒蛇吐信。
“不过...”宸妃忽然蹙眉,染着蔻丹的指尖在案几上轻叩,“她说的倒也不全是胡话。”
她抬眼看向外甥女,凤眸中闪过一丝犹疑,“周大川那厮确实三番两次针对宁家...”
宸妃唇角微勾:“宁明诚那伪君子确实该有人收拾,玄甲将军对付他,本宫乐见其成。”
宁舒蕴垂眸,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炉火映着她瓷白的侧脸,将那一闪而过的笑意掩得恰到好处。
“但是——”宸妃突然转身,涂着蔻丹的指尖点向她,“这跟你的终身大事是两码事。”
宁舒蕴手倏地攥紧,裙摆被掐出深深褶皱,像她此刻揪紧的心。
“姨母瞧着他...”她嗓音发紧,又强自按下,“瞧着将军不妥?”
宸妃走回宁舒蕴身边,握住外甥女微凉的手,“那玄甲将军浑身杀伐之气,本宫隔着老远都能闻到血腥味......你自小体弱,如何镇得住他?”
宁舒蕴腕上一阵温热。3*1看÷¤$书(屋@小|说:?网|°! ?追(?}最?新ˉ章2+节·&×
姨母的护甲硌得生疼,却也让她鼻尖发酸。这般情急,全是真心实意的疼惜。
“再说他那狗脾气...”宸妃没注意到外甥女的异样,继续数落,“本宫就没听说过他身边有什么女人,府里连个通房都没有......”
宁舒蕴耳尖腾地烧起来。
她自然知道为什么...那莽夫夜夜缠着她要不够的疯劲,哪还分得出精力应付旁人?
“蕴儿?”宸妃敏锐地察觉她神色有异。
“女儿家...怎好议论这些。”宁舒蕴慌忙低头。
假借整理裙摆掩饰绯红脸颊,青丝从肩头滑落,像道天然屏障。
宸妃只当她是羞恼,叹着气将人揽进怀里:“姨母是怕你吃亏。那般刀口舔血的人,心早硬得跟铁块似的...”
怀中的小姑娘突然一颤。
宸妃哪里知道,此刻宁舒蕴满脑子都是周重云单膝跪地,捧着她的手说“死也值了”的模样。
那双总是凌厉的眼睛亮得灼人,哪还有半分传言中铁血将军的模样?
可她还没想好如何解释自己为何知晓玄甲将军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更不知从何说起他们之间那些隐秘的纠缠。!y¢o,u,p\i+n^b.o+o^k?.?c~o,m/
这些话在唇齿间转了几转,终究化作一声轻叹。
出了宸妃的寝殿,宫道上的积雪己被宫人们清扫干净,只余墙角堆着厚厚的雪垛。
宁舒蕴拢了拢银狐斗篷,呵出的白气在眼前凝成一团薄雾。
她正要踏上马车。
忽闻宫墙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踏碎冰雪的脆响在寂静的宫道上格外清晰。
她蓦然回首,只见一队玄甲骑士踏雪而来。
宁舒蕴驻足回望,只见玄甲军旗帜在雪幕中猎猎作响。
周重云高踞马上,玄铁面具覆住半张脸,猩红披风卷着碎雪飞扬。
两人目光隔空相撞,不过一瞬,却似有万语千言。
宁舒蕴指尖在袖中悄悄蜷起,仿佛还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
首到那抹玄色身影消失在朱红宫墙后,她才转身踏入风雪。
周重云勒马回望时,只见天地苍茫间一点雪色身影渐行渐远。
斗篷下那露出半截白玉似的颈子,让他想起那夜她在自己怀里颤动的模样。
“将军?”亲卫小声催促。
他猛拽缰绳调转马头,铁甲碰撞声惊起飞鸟。
此来本就是为了亲眼确认她安好,如今人见着了,该去会会那些背后搞鬼的杂碎了。
碎雪落满肩头,又被体温融成水痕。
就像他藏在铁甲下的那颗心,早被那姑娘融得透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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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廿六,雪后初晴。
宁府门前积雪被扫至两侧,堆成两道矮矮的雪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