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焦距对好,以后在片场实拍这段戏份,就按江阳和黄垒现在的状态来演。
“张小宇,你说说,为什么要打人家的女儿?”汪军冲江阳说道。¢1\9·9\t/x?t,.·c·o,m^
“她说我爸妈离婚了,我妈妈改嫁了,有了新的家庭,生了新的孩子……”
前半句话,江阳尾音上扬,语速逐渐放慢。
说话时保持嘴角下垂。
下唇微颤伴随轻微吸吮动作
短促的停顿一下,江阳脖子僵硬,手指先握拳,后松开,无意识的抠裤缝。
突然转化成气声,语调一下子变得软弱,说出后半句:“……她说我妈妈就是不要我了。”
说完,眼眶泛红,泪光在睫毛间闪烁。
快速眨眼,把眼泪憋回去。
抬手僵硬的挠额头,笨拙的掩饰抹眼角动作,喉咙酸涩:
“其实我不在乎妈妈要不要我,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但她这样说,我就是想打她。”
故意提高的音量里,藏着快要决堤的哭腔。
说出来的狠话像回旋镖,先扎伤别人再扎回自己。
冷静处理的结果,是受伤的人继续受伤。
汪军眼眸里闪烁惊喜,唇角微微上扬,立刻下抿克制住
这时候,自己不应该笑的。
否则会让黄垒出戏,也会让江阳出戏。
其实他只是随意搭戏的,不需要演得多好,但是江阳展现出来的情绪,让他不忍心破坏。
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父母离婚后被同学指指点点的灼烧感。亲戚说“你妈不要你了“时假装没听见的耳鸣。
全家福里空缺位置假装视而不见。
简短的台词,说出原生家庭创伤被揭开的刺痛。
以及江阳畏惧教导主任,畏惧老师,畏惧承担犯错的后果,又渴望被理解的眼神。
弱小却抗争。
如果放在正片里,一定能触动到观众。
坐在试镜间最靠边位置的杨超跃,整个人忽然定住。
视线跟随江阳的反应,以及动作,逐渐失焦。
阳哥演的不仅仅是张小宇,也是她自己。
自己和阳哥说过,把同学手指头打骨折的事,就是因为同学说妈妈不要自己了。
阳哥一直记着。
杨超跃短暂屏息,随后无意识深吸一口气。
身体微微前倾,手指无意识蜷缩。
眉头短暂皱起又强行舒展
忽然想起自己当年委屈时的反应。
视线从江阳身上移开,看向空白的墙壁,想起自己过去的那段经历。
回忆像被按了快退键的录像带,画面变成高清。
自己被叫到办公室,被逼着认错。
不敢不认错,属于口服心不服。
当时所有人都觉得自己错了,人家只是嘴上说自己几句而已,自己有必要发那么大的火吗。
没有人站在自己这一边。
回到家里,没敢把这事告诉爹爹,怕爹爹自责内疚。
依旧笑嘻嘻的和爹爹聊学校发生的趣事。
假装不委屈。
假装不在乎。
伪装的体面,在某个细节成为引爆点。
只有阳哥,站在自己这一边。
杨超跃清楚的记得,自己把这事告诉阳哥时,阳哥不但觉得自己没有错,甚至还支持自己把逼着自己认错的老师也打一顿。
视线再次回到江阳身上,杨超跃声音轻浅,带着几分沙哑,喃喃道:“原来张小宇也是这样的啊……”
当年的那个咽下委屈的自己,从回忆里走出来,成了试镜间里江阳演绎的张小宇。
替自己重演那场委屈时,听见了当年没人为自己说的辩护词。
阳哥到底是在替张小宇受委屈,还是在替自己受委屈?杨超跃分不清,内眼角轻微发红。
被误解的委屈,被看见的感动,成长中不得不咽下的苦涩。
下意识的想去给阳哥递纸巾,反应过来后克制住。
不能打搅阳哥。
当看见江阳抬手用挠额头的动作,擦拭眼角的泪水时。
她再也控制不住。
捂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眼泪无声流淌。
过去的自己忽然站在眼前。
不是在为张小宇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