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语调平稳,但声音里终究带上了压抑的愤懑:“老太太,不是我易中海沉不住气!是有人…存心要把天捅破!您评评理,贾张氏那张破嘴是该教训,可说到底,不过是邻里口角,何至于就闹到报警抓人,闹到拘留罚款,闹到街道王主任亲自下来,当着全院老少的面,把我们三个管事大爷的脸皮撕下来往地上踩?”
他语速渐快,声音虽低,怨毒却如同实质:“王主任那话,句句打脸!什么各打五十大板,什么辜负期望!往后我们在这院里,还怎么说话?还有何雨柱!仗着年轻气盛,仗着是轧钢厂保卫科副科长,就敢不把长辈放在眼里!报警?好快的手!生怕事情闹不大!他这是想干什么?想踩着我们的肩膀往上爬?想把这四合院的天给掀了?!”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更别说…他背后站着的林默!那可是市局正儿八经的副局长!还有窦爱国,市局治安科的副科长!这些人…手眼通天啊!他们要是想摁死我们,比摁死只蚂蚁还容易!”
易中海胸膛起伏,积压的屈辱、愤怒和恐惧,在这个唯一能稍卸伪装的长辈面前汹涌而出。他盯着老太太那双锐利依旧的眼睛,急切地寻求认同和指引:“老太太,您给断断!这口气…我咽不下去!可这往后…这院子,我们还能待吗?我们…该怎么办?”
聋老太太静静地听着,布满老年斑却依旧有力的手指,有节奏地轻叩着藤椅的扶手,发出笃笃的轻响。那声响在寂静的屋里异常清晰。直到易中海那饱含怨毒与恐惧的控诉告一段落,屋里只剩下他略显粗重的喘息时,老太太才停下叩击,缓缓拿起蒲扇,对着自己扇了两下,目光投向窗外那片被烈日烤得发白的天空,沙哑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清醒:
“中海啊…”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清晰而有力,“你也是大风大浪里过来的…怎么,被几个毛头小子的头衔就唬住了?”
这话像一盆冰水,浇得易中海一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