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猛地转过头来,厉声喝道。
"欸欸欸,干什么呢?太不像话了!"
苏建国没理会,继续帮大毛解决问题。
那男子却不依不饶。
"说你呢!有没有点公德心?这特么尿都蹦我脸上了。"
苏建国这才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对不住了哈,孩子实在憋不住了,您多担待。"
"担待什么担待!"
眼镜男声音更大了。
"这么大人了不知道规矩?要尿下车尿去!"
车厢里的目光都集中过来,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苏建国的脸色沉了下来,但还没等他开口,苏老爷子的声音就从后排传来:
"这位同志,孩子小憋不住,您受累,这可是好东西,童子尿,败火。"
眼镜男转头看到白发苍苍的老爷子,气势稍微弱了些,但还是不依不饶。
"行,行吧,下次记得注意点.用点力!"
车厢里爆发出一阵哄笑。
这个小插曲过后,车上的气氛反而轻松了些。
有人开始聊天,有人拿出干粮分着吃。
"爹,还有多久到啊?"
苏玉芬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苏建国看了看窗外。
"快了,再有一个时辰吧。"
并不是这个年代车子慢,主要是路不好走,而且,一路上,到每个站点,都有上车跟下车的人,很是墨迹。
就在这时,车子突然一个急刹车,全车人都向前倾去。
苏建国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差点摔倒的老爷子,同时听到司机骂骂咧咧地下车查看。
"怎么了?"
有人问道。
"好像是爆胎了。"
司机的声音从车外传来。
"大家稍等,换下备胎。"
车厢里顿时响起一片抱怨声。
等到轮胎换好后,已经快到中午了。
车子继续前行。
等到12点的时候,他们终于看到了熟悉的村庄轮廓,苏家屯就在前方了。
几人到站下车。
苏建国深吸一口气,泥土与庄稼的清香扑面而来,这是城里永远闻不到的味道。
"到了!"
大毛兴奋地喊道,小脸上,带着一个鼻涕泡。
几个在树下纳凉的老汉见到车上下来这么多人,当即就站了起来。
其中一位眯起眼睛看了半晌,突然扯着嗓子喊道。
"哎哟喂!这不是大山家的建国吗?"
这一嗓子像按下了什么开关,原本安静的村口顿时热闹起来。
正在井台打水的妇女放下水桶,田里干活的后生也直起腰往这边张望。
苏建国的眼眶不自觉地发热。
他已经不记得上辈子最后一次回村是什么时候?
他记不清了,只记得那时自己已经老得走不动,而村里也没几个人记得他了。
"老苏!你可算回来了!"
张铁匠大步走来,粗糙的大手一把拍在苏建国肩上,力道大得让他踉跄了一下。
"张叔。"
苏建国笑着应道,目光扫过围上来的乡亲们。
有当年一起光屁股下河摸鱼的玩伴,有看着他长大的长辈,还有不少新添的年轻面孔。
王秀兰抱着二毛,苏玉芬牵着大毛,苏明富则扶着老太太。
一家人整整齐齐站在村口,立刻成了全村焦点。
"大山哥!"
老支书拄着拐杖快步走来,花白的胡子激动得直颤。
"那纺织厂的领导怎么样了,收拾了没?"
苏老爷子挺直腰板。
"老兄弟,这事可就说来话长了..."
苏建国趁机从包袱里摸出一条红塔山,撕开包装。
香烟淳厚的气息立刻飘散开来,引得几个老烟枪直抽鼻子。
"来,乡亲们,一人一根。"
苏建国笑着分发。
"正儿八经的红塔山,一块三一包呢!"
"嚯!"
李木匠接过烟,放在鼻子下深深一嗅。
"这味儿,够正!建国现在可真是发达了。"
"发达啥。"
苏建国给老支书点上火。
"要不是乡亲们那天去城里帮我撑腰,我苏建国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哭呢!"
他说着,目光扫过人群,特意找到那天去帮忙的几个壮小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