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儿,你也累了,上来歇着。^y¢e`x,i?a′k-e·.?c!o^m¨”
温梨儿默默地放下粥碗,吹熄了几盏过于明亮的烛火,只留下床畔一盏光线柔和的长明灯。
然后轻轻脱掉外裳,小心翼翼地爬上龙床,依偎在晏时叙身侧。
寝殿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孩子们均匀细小的呼吸声和烛芯偶尔爆出的轻微噼啪声。
烛火在灯罩内安静燃烧,将一室温馨相依的影子投在明黄色的帐幔上,光影摇曳,宁静祥和。
晏时叙却毫无睡意。
这失而复得的圆满之下,深埋的疑虑与那来自噩梦深处的彻骨寒凉,如同黑暗中悄然滋长、无声缠绕的藤蔓,紧紧缚住了帝王的心房。
那无形的窒息感,远比胸口的刀伤更令他痛楚,更难以挣脱。
时光荏苒,转眼又过了一月。
晏时叙的身体在精心调养下,外伤算是彻底愈合了,气色也恢复了不少。
然而,他眉宇间却仿佛笼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翳,人也变得沉默了许多,有了自己的小秘密。+衫_叶¨屋* _埂¨欣¢醉?全+
他对天天的关注,近乎到了异常的地步。
有几次,他甚至不顾朝臣惊愕的目光,直接将熟睡的天天抱去金銮殿听政,让小家伙在他龙椅旁的软垫上继续酣睡。
有时亲自给天天喂饭,喂着喂着,目光便焦着在那张小脸上,陷入长久的失神,连勺子停在半空都未曾察觉。
温梨儿看在眼里,忧在心头。
这日,见他对着给天天擦嘴的帕子又发起呆来。
她终于忍不住,屏退左右,握住他的手轻声问道:
“陛下,您这些日子……到底怎么了?可是伤口还有不适?还是……有什么心事?您告诉梨儿,莫要一个人闷着。”
晏时叙回过神来,看着她眼中化不开的担忧,心中一痛。
他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声音低沉温缓:
“无事。`d?u!y?u-e!d~u?.·c\o/m′只是……看着孩子们都好好的,心里高兴。别担心。”
他试图用拥抱安抚她,但那怀抱的力道却泄露了他心底的不安。
温梨儿如何能信这是“无事”?
她思忖片刻,柔声道:“陛下大病初愈,又劳心国事,许是闷着了。过几日便是中元节,京城有灯会,很是热闹。不若……我们带孩子们出宫去看看华灯?也散散心,可好?”
她想,或许宫外的鲜活气息,能驱散他心底的阴霾。
晏时叙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瞬,捏了捏她的手,点头,声音依旧温和。
“好,都依你。”
然而,他中却飞快掠过一丝紧张。
中元节前夕。
整个皇宫都笼罩在一种异样的紧绷气氛中。
晏时叙一遍又一遍地召见张司成。
“明晚灯会,鱼龙混杂。务必维护好京城各处,尤其是御街、朱雀门、金明池一带的治安!增派三倍……不,五倍人手!”
“所有随行侍卫,全部乔装!混入人群,务必时刻盯紧皇后和几位皇子公主!绝不可有丝毫闪失!”
“排查所有可疑人员!灯架、桥梁、高处……所有可能藏匿或引发混乱的地方,给朕一寸一寸地查!”
“再调一队精锐,着便装,提前在预设的几条回宫路线上布控,以防不测!”
“还有……”
张司成垂首恭立,额角已渗出细密的汗珠。
陛下的指令详尽得令人心惊,甚至反复强调着一些他早已部署妥当的细节。
他抓了抓脑袋,实在不明白,自己统领禁卫多年,行事向来稳妥,何时让陛下如此不放心了?
这份近乎偏执的焦虑,让他也跟着压力山大,神经紧绷到了极致。
从紫宸殿出来,他立刻召集所有副将、校尉,几乎是咆哮着将陛下的旨意和那份沉重的压力原封不动、甚至加码地传递下去。
“都给我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明日若有半点差池,提头来见!”
整个禁卫军系统,因帝王这反常的焦虑,变得前所未有的警觉,风声鹤唳。
温梨儿默默看着这一切,看着晏时叙又一次在深夜从浅眠中惊醒,烦躁地在殿内踱步。
最终忍不住开门出去,对着值夜的张司成再次强调:“孩子身边务必多派人手……”